养过仓鼠的人都懂，不能将两只仓鼠放在一起，否则其中一只会吞食掉另外一只。人比仓鼠要克制，也比仓鼠更虚伪。当台上出现俩个人，便是两股力量在纠缠，无论他们地位高或低，无论他们互爱或互厌，首先发生的就是对抗。而两个人的戏最好玩就在于，主导权在两人中间不断交换，他们都想拥有话语权，把另一方变成自己的奴隶。如何把玩两个立场不同的人，应该擦出什么花儿，算是创作这本的一个初衷。

 

时代背景选在清末，因为那是中国历史上最混乱和矛盾的时代。在所有封建政权中，清政府是唯一一个拍照留念过的，即使在强光闪烁的那个瞬间，他们觉得自己的七魂八魄被吸进去了一个。那时候的街上有的是长辫子和蓝眼睛，虽然他们在彼此眼中都是妖怪。其实在这片土地上，王朝更迭实属平常，以往老百姓只要信奉“乖”这个字就能安然度日，这个时代却将这一不变的逻辑被打破了。

 

戏中的两个人面对这个时代，有一个共同点是困惑。虽然他们各自看来立场鲜明，但真正确信自己立场的人，便会如同一个虔诚的教徒，坦然布施自己的教义。而他们二人起初的对抗便如同两只同笼的仓鼠，想要不被对方伤害那么就要先发制人。而人是多变且趋同的，尤其在乱世之中，原本互相嫌弃的男女也会相爱厮守，赵五和曹牧之，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也在刨根问底中找到他们可以共情之处，做一时的难兄难弟。但对抗仍在他们之间游走。被关着的人要说服对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看守的人也要说服对方，这里的世界最安全。基于年龄的差距和共情的达成，两人一度表现得像是要出去玩的孩子和忧心忡忡的大人，对抗也成了甜蜜的调情。

 

赵五是个老实人，但老实得过分了，像田间耕地的牛，粗鄙，倔强，认死理。而曹牧之在他看来就是一只偷鸡的黄鼠狼，狡猾，不可信，常让主人分神担忧。简单来看，赵五是保守派，曹牧之是激进派。但守和攻的背后不应该只是年龄，而且经历造就的。赵五表面五大三粗，混日子过活，但他所承受的恐惧与伤痛让他成为一个激进的保守派，任何动摇他信念的事都是异端，一旦脱离控制他反而是最危险的野兽。

 

曹牧之却更像纸老虎，一个保守的激进派，虽然满口的新潮开放观念，但在江湖中游走所练就的油滑也已渗入心灵之中，立场对他而言反倒没有那么坚定。曹牧之在意识到自己现在被人攥在手心的那一刻就决定，要隐藏点什么，让自己的处境好一些，所以他对赵五的亲近总带着故意谄媚之意，而他看着赵五很吃这一套时也暗自窃喜。行走江湖，骗字当头。

 

场景设置在监狱之中，牢笼延伸出一种不自由。剧中提到了赵五的一只鸟，而他们二人也正如鸟儿一样被困在笼中，曹牧之是因罪入狱，而赵五则是自己将自己困在笼中。两个本不相关的人被困在一起，说到底，说的还是走出去还是继续待着的问题。人们自然认为，人的天性都是向往自由的。但此处依旧存疑。但凡发生对抗，便彼此禁锢，无法自由。口头上都在高歌自由万岁，可也确实有人在享受禁锢的快感。有时候是挣脱不开，但也有时候是不想挣脱。

 

 

 

赵五  你说要不是我老婆……一个老婆换一只鸟儿，你说值当不值当？

 

曹牧之  我、我哪儿知道，我又不是你。

 

赵五  我看你是不相信我有吧？

 

曹牧之  我信！

 

赵五  你不信。

 

曹牧之  我真的信。

 

赵五  你就是不信！等着，我给你拿去！

 

[ 赵五说着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

 

曹牧之  下着雪呢老赵！我信，我真的信！

 

[ 曹牧之的喊声没有回应，他无奈地躺回去歇着，嘴里念念有词哼着曲儿。

 

[ 赵五跑回来了，一身披挂着茫茫的雪，手上拎着鸟笼，鸟躺在笼里。

 

 

主创名单

 

监制：吴振璞       统筹策划：宋书昌、张惠文

导演：马赫      编剧：胡奕博

制作人：赵子诚    执行制作：林菓

舞台监督：冷虹仪   舞美设计：宋书昌

灯光设计：李海滨   服化设计：宋超

平面设计、海报设计：薛丹宁

演员：杜虔行、孙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