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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好好活着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2017-06-29

“我喜欢活着,我有时会绝望无比,会痛苦难耐,会饱受忧愁的折磨。可是当一切经历过去之后,我仍然很清楚地认识到,好好活着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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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莎·克里斯蒂,无可争议的侦探小说女王,侦探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被粉丝们亲切的称为“阿婆”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原名为阿加莎·玛丽·克拉丽莎·米勒,一八九○年九月十五日生于英国德文郡托基的阿什菲尔德宅邸。她几乎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但酷爱阅读,尤其痴迷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

 

很多人都酷爱阅读和痴迷福尔摩斯小说,但是能创作出经典作品并在以男性主导的侦探小说世界封神的却寥寥无几。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阿加莎·克里斯蒂成了一名志愿者。战争结束后,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侦探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几经周折,作品于一九二○正式出 版,由此开启了克里斯蒂辉煌的创作生涯。一九二六年,《罗杰疑案》由哈珀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这部作品一举奠定了阿加莎·克里斯蒂在侦探文学领域不可撼动的地位。之后,她又陆续出版了《东方快车谋杀案》、《ABC 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无人生还》、《阳光下的罪恶》等脍炙人口的作品。

 

 

时至今日,这些作品依然是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根据她的小说改编而成的舞台剧《捕鼠器》,已经成为世界上公演场次最多的剧目。《尼罗河上的惨案》是几代人心目中的经典,《东方快车谋杀案》为英格丽·褒曼斩获奥斯卡大奖,并被反复翻拍,日本就曾经推出由野村万斋主演,作为富士电视台55周年纪念作品的两集电视剧,今年由约翰尼·德普等人主演的2017版《东方快车谋杀案》也将上映。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的小说为读者津津乐道,拍成英剧更是成为剧迷看不够的经典。

 

 

阿婆的高产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生活上也非常传奇。《消失的爱人》火遍世界,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故事其实早就在阿婆身上发生过。经历过两段婚姻的阿婆,在第一段婚姻中为了“教训”不忠的丈夫,发挥了侦探小说女王才有的高超本领,了无痕迹地消失两周,几乎让所有人都相信是她的丈夫谋杀了她。而在第二段婚姻中,阿婆收获了自己一生的幸福,作为考古学家的妻子游遍世界,还给读者留下了一份份不同寻常的攻略。

 

 

毫无疑问,阿加莎·克里斯蒂是柯南·道尔之后最伟大的侦探小说作家,是侦探文学黄金时代的开创者和集大成者。一九七一年,英国女王授予克里斯蒂爵士称号,以表彰其不朽的贡献。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一生,真是没有白活啊。

 

阿婆说:“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像落在荒漠表面的雪一样,浅薄,会悄然逝去而不留痕迹。”但是这样有趣的人,这样丰富的人生,却很难让人不想去读一读她的自传。哪怕不能活成偶像的样子,至少也可以知道她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自序

by 阿加莎·克里斯蒂

 

 

尼姆鲁德

伊拉克

一九五○年四月二日

 

尼姆鲁德(Nimrud)是古城卡拉(Calah)现今的名字,也是亚述(Assyrians)的军事首都。我们考古队的房子是用土砖砌成的。它平卧在土丘的东侧,包括一间厨房、一间起居室兼餐室、一间小办公室、一间工作室、一间绘图室、一间大的古物及陶器储藏室和一间冲印暗室。(我们都睡在帐篷里。)不过今年,我们的考古营地里又新添了一个大约三平方米的房间。灰泥地板上铺着草垫和几块色彩鲜艳的粗布毯子,墙上挂着一幅年轻伊拉克艺术家的画作,描绘了两头正在穿越集市的驴子,全由明艳的色块拼嵌而成。从朝东的窗户望去,可以看到库尔德斯坦(Kurdistan)境内顶着白雪的群山。房门外钉着一块四方的卡片,用楔形字体写着:BEIT AGATHA(阿加莎之屋)。

 

 

这就是我的“屋子”,我可以完全不受干扰地在里面认真地经营我的写作事业。不过考古发掘开始以后,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时间。物品需要清理和修复,还要拍照、贴标签、编写目录清单、装箱。不过在最初的一周或十天内,还是比较空闲的。

 

实话实说,想要集中精力面临很多障碍:在头顶上方的屋顶上,阿拉伯工人们欢快地互相喊叫着,蹦来蹦去,变换着那不牢靠的梯子的位置;狗在吠,火鸡在叫,警察的马晃着叮叮当当的链子;窗户和房门拒绝老老实实地关着,总会出其不意地突然打开。我坐在那张非常牢固的木桌前,身边放着一只阿拉伯人远行时带的那种漆得色彩缤纷的铁皮箱子,打算将我的稿件按进度放在里面。

 

我本该写一部侦探小说。可是,一个作家总会按他本能的欲望写作,而不是写他应该写的东西。我渴望写的,完全在意料之外,是我的自传。有人曾经告诉我,写一部自传的冲动,每个人或早或晚都会冒出来。它已经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转念一想,“自传”是一个如此宏大的名词。它意味着要确切地探究一个人完整的一生,将人名、日期和地点都按顺序整齐地排列出来。而我却只想伸手一探,碰运气抓出一把各式各样的记忆。

 

对我而言,人生是由三部分组成的:乐在其中又时时充满享受的现在,总是以飞快的速度转瞬即逝;模糊而不确定的将来,可以为它做很多有趣的计划,越不着边际越好,因为既然必定事与愿违,不妨就享受一下计划的乐趣;第三部分是过去:记忆和现实是一个人当前生活的基石。一种气味,一座山丘的形状,一首老歌,都会在突然间把你带回从前——这些琐事会让人带着难以名状的快乐脱口而出:“我记得⋯⋯”

 

这是对上了年纪的人的一种回报,当然是令人愉悦的那种——这就是回忆。

 

不幸的是,你往往不只想回忆,还想谈论你想起的事情。你不得不反复地告诉自己,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乏味的。他们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毕竟这是你的人生,而不是他们的,对吗?年轻人有时的确会顺从地对你表现出一种对于陈年往事的好奇心。

 

“我想,”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年轻女孩子饶有兴致地问我,“您对克里米亚战争(Crimean War)还记得很清楚吧?”

 

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伤害,我回答说我还没那么大岁数。我也拒绝承认参加过印度兵变(Indian Mutiny),可是我承认我记得布尔战争(Boer War)——我应该记得,我的哥哥参战过。

 

首先跃入我脑海的是这样一幅清晰的画面:集市日,我随母亲走在法国迪纳尔(Dinard)的大街上,一个男孩携着一只装得满满的篮子猛地朝我撞来,擦伤了我的手臂并几乎把我撞翻在地。很痛,我开始哭。我想我那时大约七岁。

 

一向希望在公众场合保持坚忍克制的母亲规劝我。

“想一想,”她说,“想想我们在南非的那些勇敢的士兵。”

而我当时是这样号啕大哭,叫嚷着:“我不想做一名勇敢的士兵,我要做一个胆小鬼!”

 

是什么力量令我们的记忆有所选择?人生就像是坐在一个电影院里。刷地一闪!这就是我,一个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吃着奶油蛋糕的小孩子。又刷地一闪!两年过去了,我正坐在姨婆的膝盖上,假装是刚从维特利先生的店里被买回来的小鸡,一本正经地反剪着双手,并为这机智的玩笑笑到近乎歇斯底里。

 

只有一个个瞬间——中间长久的经年累月都是空白。那时的我们都上哪儿去了?这也引出了培尔·金特的一个问题:“我自己,那个真正的我、完整的我、真实的我到哪儿去了?”

 

我们永远无法了解完整的自己,虽然有时候可以在转瞬之间了解一个真实的自己。我想,就我而言,记忆中的一个个瞬间看起来或许都无关紧要,却无疑描绘出一个内在的自我和最接近真实的自我。

 

今天的我,和那个一头浅黄色香肠式发卷、面容严肃的小女孩是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灵魂存在并且不断成长着,滋生着本能、情趣、感情和智慧;而我自己,这个真实的阿加莎,还是同一个人。我不了解这个完整的阿加莎,这个完整的阿加莎,我相信只有上帝才了解。

 

于是我们全在这儿,小阿加莎·米勒、大阿加莎·米勒、阿加莎·克里斯蒂、阿加莎·马洛温,就要开始上路了——要到哪里去,没有人知道,却无疑使人生变得激动人心。我一直认为人生是激动人心的,而且还会继续这样认为。

 

 

因为我们对人生所知甚少,只了解属于自己的很细微的那一小部分——就像一个在舞台剧的第一幕有几句台词的演员,拿着他的分剧本打印稿,这就是他所知道的一切。他没有通读过完整的剧本,有什么必要读呢?他只不过是说一句“夫人,电话坏了”然后默默退场。

 

然而当大幕拉开,公演的日子到来之时,他就会倾听到全剧的进展,然后和其他的演员们排着队上台谢幕。

 

我想,一个人能参与到自己毫不知情的某些事之中,正是人生最吸引人的因素之一。

 

我喜欢活着,我有时会痛苦难耐,会绝望无比,会饱受忧愁的折磨。可是当一切过去之后,我仍然能很清楚地认识到,好好活着就是最了不起的事情。

 

所以我打算做的就是去享受回忆的快乐,不要逼迫自己,时不时地写下几页。这个任务也许会持续很多年。可我何必把它当成一个任务呀,这是一件令人着迷的事情。我曾经看到过一幅我很喜爱的古老的中国画卷,画上有一个老人,坐在树下,正在玩翻绳游戏。画的名字叫《老叟闲趣》,这幅画我一直记忆犹新。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一个在一九一二年穿着彼得潘小圆翻领的前卫女孩。

                                                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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