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2日,在西城文化云、知行社的帮助下,在国话有幸观看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推出的原创大剧《家客》。
张先衡、许承先和宋忆宁三位国家一级演员不愧是老戏骨,时隔多年再次同台飙戏,精湛、细腻、自然而富有张力的表演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位观众。
话剧《家客》颠覆了传统叙事方式,用三个如果勾画出人生的三种不同境遇。每次跳转都让人大吃一惊,正常演出观看下来,才理出头绪,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1976年唐山地震,吉他歌边弹边唱1976。用“马识途从唐山回到上海”“马识途没有从唐山回到上海”“马识途从唐山回到上海又走了”三种如果开端,以莫桑晚的一句“没什么,我就是瞎想想”而告终,假定情境中男主人公也相应登场。
话剧语言简练,思想深刻。话剧包含了老龄社会问题、知识分子尊严、功利主义等。莫桑晚与夏满天的日常拌嘴、莫桑晚电话教育电信诈骗男子、银行取钱存钱都从日常的小细节丰富了人物形象。
莫桑晚:生活起了波澜才像是生活,否则,与死何异。老夏先我走了,挺好,否则,我真不放心,他这个人不会照顾别人,也不会照顾自己,我真怕是倒了次序……
莫桑晚: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很多,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不同的风景:也许是蔚蓝的大海,也许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当然,也有可能是布满荆棘的一座座山峰。
夏满天:人的一生,就像谜一样,让人捉摸不定。只要上帝、命运,跟你开个玩笑,将你人生轨迹交叉一下,你,虽然还是你,但你的家庭、你的地位、你的朋友、你的金钱等一切的一切将........ 非也。
马时途:日子是用来过的,不是用来打发的。现在就好像我们的日子过不完似的,可其实日子本来就不多...
编剧的话 | 知识分子的社会良心——话剧《家客》创作后记
从三个层面去构思《家客》这个剧本。
首先,在人物方面,我通过马识途、莫桑晚和夏满天三个老人的现时生活去展示过去的四十年,甚至七十年。马识途的父母解放前是地下党员,他的出身根正苗红,他从车工做到销售,一直都是工厂里的红人,所以他才有可能在七十年代去挽救倍受挫折的莫桑晚,把她从农村救回到城里,让她避免成为生产队长的儿媳妇。可是很快,婚后的马识途发现自己与莫桑晚之间存在着巨大精神落差,他们没有共同语言,生活习惯也不尽相同,他们的婚姻岌岌可危,所以当大地震发生的时候,马识途最终选择了消失,他的消失可能是因为一时的冲动,却也是一种必然,他以为自己的离开可以再次挽救莫桑晚,同时也能挽救自己,没成想却害了自己也害了莫桑晚。在他看来,自己选择不回上海是自己巨大的牺牲,但是他的牺牲却成就了莫桑晚,她可以上大学,可以再结婚,可以有自己的事业,同时也有着一个美满的婚姻和家庭。多年以来,马识途一直很关注莫桑晚,他小心地收集着她的所有资料,并一直为自己的牺牲而自豪,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英雄,这也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可是,当他退休之后,却发现能找到莫桑晚的资料越来越少了,他发现她索居在家,对社会和学业不问不闻,所以他决定再次回到上海,他要再次去挽救莫桑晚……
莫桑晚是一个黑五类子女,特定的历史环境让她的生活充满着不幸与坎坷,她是老三届,也是知青,被下放到安徽农村,就在这时,她认识了马识途,后者成为了她的救命稻草。她通过嫁给马识途而回城,可是回城之后,莫桑晚却发现他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可填补的鸿沟。马识途的消失让她的生活有了另外一种可能,她可以上大学,后来,她遇到了夏满天,和他结婚,也有个美满的婚姻。夏满天以前是歌剧演员,后来成为文化局的副局长,他对于自己所从事的歌剧事业有着强烈的热爱与责任感,可是因为官位,他不得不选择离开舞台,这成为了他的心病,他的一辈子都在这种选择之中痛苦着。退休之后,莫桑晚事不关已,高高挂起,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家庭主妇,她只关心丈夫的身体,无聊时也只是逛逛菜场,跑跑银行。可是夏满天却始终关注社会,他对于歌剧的现状总是不满意,严肃文化的缺失总让他耿耿于怀,他对通俗文化是排斥和不屑的。就在这时,离家四十年的马识途却突然回来了,他一下子闯入到莫桑晚和夏满天的家里,打破了他们生活的平静……而这些都是故事情节的层面。
其次,马识途、莫桑晚和夏满天都是过去三四十年中中国知识分子的代表,他们经历过文革,在特定的历史时期成熟和成长起来,又在改革开放之中成为国家建设的主力军和社会支柱。马识途一辈子兢兢业业,是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贡献一生的知识分子,最后他成为一个大型国企的副总,可是到老了,由于社会和经济的发展,他发觉自己曾经的努力竟然成为了虚设,可是他并不迷茫,仍然在极力寻求与社会的关联。莫桑晚是大学教授,知名的学者,她经历过生活的挫折和磨难,知道如何小心谨慎地行事,可是一旦退休,她就把自己与社会割裂开来,作为一名社会学家,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可是她不敢去进行自我批判,她把自己蜷缩在壳里,甚至不敢去面对来自学生的置疑。对她来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可是一旦退休就和穷或是达无关了。而夏满天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退休之后,他一直关心社会,可他对社会有着诸多批评,他听不惯流行音乐,以为严肃音乐才是正道,可是最后,却为了维护艺术家的尊严而让自己生生地被晒死……这些是故事所寄托的另外一个层面。
最后,《家客》这部戏是一出荒诞喜剧,虽然只有三个人物,却表现出不同的生活可能性,三幕戏分别代表着三种不同的人生,马识途是一个关键人物,在第一幕里他是一个回归者,在第二幕里他是一个闯入者,到了第三幕,他成为一个神秘的人物,而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在1976年唐山发生大地震的时候他的抉择,因为不同的决定就产生了不同的人生结局,在这里我想表达人生的不确定性以及命运的偶然,这是荒诞的。在剧中,夏满天和莫桑晚的家是城市中心的一座独立的庭院,在城市高楼大厦的挤压下,它就像是一个世外桃源,它是一个符号,更是一个象征,可是三个人物却都固守着它,它与城市、工业、现代之间有着某种对抗,这代表着一种态度,但是它却时时刻刻都有可能被拆除……这些是剧本的又一个层面。
当然,一切的构思都是在有故事的基础之上,都得放到人物的情感纠葛之中,都得通过塑造人物去表达,但愿不会太累赘,太刻意。知识分子应该是一个关心他个人身处的社会及时代的批判者与代言人。不论时局如何艰难,处境如何尴尬,知识分子始终都要勇毅地担当应有的社会责任,始终坚守知识分子应有的社会良知。正如钟敬文所说,知识分子应该是社会的良心,是社会的中流砥柱。知识分子就应该是追求真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