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至，台湾果陀剧场最具知名度的话剧《淡水小镇》将于28-29日重返上海，由曹启泰、蔡灿得领衔主演，在大宁剧院与新老朋友见面。
近年在沪上演数轮，《淡水小镇》的魅力在观众中持续发酵。日前，果陀剧场创始人梁志民接受了笔者专访，从故事、演员、音乐等角度揭示《淡水小镇》28年常演不衰的“秘密”，并表示《淡水小镇》的独特风味不可取代，因为她记录了台湾一个已经逝去、不可复制的年代。
梁志民 果陀剧场创始人《淡水小镇》导演、编剧
1988年创办果陀剧场。1993年获美国亚洲文化协会及洛克斐勒基金会奖学金赴纽约研习导演。是台湾中文音乐剧最重要的推手，编导作品五十余出，并持续剧场教育，赴企业、学校、社团演讲逾七百场。2012年曾获得中国文艺奖章戏剧编导奖。曾任教于台北艺术大学戏剧学系及研究所，现为台湾师范大学表演艺术研究所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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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人在看到第三幕“墓园”会流泪。将近三十年了，您觉得这部剧的什么地方最打动人？
梁志民：这个戏的第一、二幕看起来是日常生活的一些琐事，到了第三幕主要表现的就是生老病死。我们都知道“死亡”是人一生中最后必然要面临的关卡，在我们的生活周遭也必然有很多亲人亦或是我们自己也曾面对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在舞台上，当我们看到前面一二幕的生活，到了第三幕的时候，我们就知道这是一个生命的终点，那自然而然观众会想到自己亲人的一些遭遇，也就自然而然地会受到打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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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版本中有一段“舞台监督”与现场观众即兴对话的部分，观众们提出各种各样有趣的问题。这个段落在过去的版本中也有吗？不同的“舞台监督”表现风格有什么不同？
梁志民：在《淡水小镇》过去的演出人员里面，舞台监督一向是最为灵活的棋子。不同的人、不同的演员，饰演舞台监督这个角色，他会有不同的风格，也可以呈现出不同的变化。最早饰演这个角色的是冯翊纲——台湾的相声名家。他饰演舞台监督的时候，中气十足、口齿非常清晰，对淡水的典故也非常的熟悉，所以带领起来侃侃而谈、泰若自然。
接下来是蔡琴，她像是一位时空导游，更特别的是蔡琴是一位歌手，所以在演出时加入了一些歌曲，后来这些歌曲也都收录成一张CD——《机遇》。
之后是陶大伟，他像是一位有智慧的长者，但又有一些童趣，他自己会加进一些俏皮幽默的话语。
最新这一版是曹启泰，启泰哥就像是邻家的大哥哥一样，把每一位进剧场的观众都当作一个村子里的朋友，然后对这些朋友侃侃而谈说了不同的故事。所以每一位不同的扮演者，对舞台监督这个角色都会有不同的诠释，我想这也是这出戏迷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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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小镇》中穿插的许多首歌曲和整部剧的氛围相当契合，有纯真、安详的感觉。是在创作之初就决定加入大量插曲吗？在音乐创作上有什么考虑呢？
梁志民：大陆的朋友可能不太熟悉淡水的歌曲，但是对台湾的观众而言，这些歌曲都是耳熟能详的台湾民谣。一开始出现的歌曲叫《六月茉莉》，因为我把剧中的女主角取名叫“艾茉莉”的关系，就选用了《六月茉莉》这首曲子。
但是在整个编曲的过程当中，我们赋予了不同的面向：比方说在第一幕时，《六月茉莉》有一种早上初起晨曦阳光的感觉；到了第二幕男女主角谈恋爱时又加进来很多青年恋爱的味道；而第三幕中在墓园的时候，《六月茉莉》就变得十分沉重。所以同样的曲调，因为不同的情感、不同的情绪、不同的情境，编曲家做了不同的创作，在配器上有很多差别。
另一首比较特别的歌曲是《静夜星空》，是我这个年代的小学音乐课本里面，孩子们一定要唱、而且一定会唱的一首歌。它原本是一首美国的民谣，后来被编入音乐课本里面，填词的人是当时的台北市长，有一种很特别的氛围。那这种氛围，在第一版的淡水小镇里面，我就已经选用了；然后到第二版，因为张雨生饰演的关系，就索性把它变成了歌曲直接唱出来。当然除了这两首歌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歌曲也都很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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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小镇》上演将近三十年，也吸收了相当多年轻演员。怎样让年轻演员们暂时忘掉其他搞笑的、程序化的表演，投入到这种“淡”的感觉中去？
梁志民：我想不管是哪一位演员，一接演到淡水小镇，他自然而然就能够投入到这个情调里面。为什么呢？因为剧中的语言及表演的形式，都是三四十年前的风格。我和演员会一同找一些旧的资料，包括四五十年前的一些电影、当时的一些老照片。当我们共同去寻找一些爸爸妈妈、爷爷辈老照片的时候，演员自然而然就能从这些照片里面——不管是动作也好、姿态也好——找到当时人生活的方式和心情，这与现在的生活是很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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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灿得接触艾茉莉这个角色已经十二年了，她还是一样“童颜”，几乎看不出变化。从导演的角度上来说，她对艾茉莉这个角色的演出有怎样的成长呢？
梁志民：我只能说她在表演上进步非常大。她是童星，但是对于表演保持着一如初衷的尊敬、尊重，在表演上不断琢磨，不仅仅是维持这个角色而已，她越演越好。除了她自己本身对于表演这件事的精进之外，她在生活上的一些经历体验，包括这十多年来她自己生命中发生的一些变故——亲人离去这类的变故，让她更好地在戏中也投入这样真实的情感。
另外就是，不管任何场次、不管在哪里演出，在演出之前，我都会看到蔡灿得拿着剧本，有时候是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对词，有时候是和饰演陈少威的男主角反复对戏。十二年后，她在演这个角色的时候，都还把它当作是第一次的表演。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莫忘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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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启泰是上海观众相当熟悉的主持人，《淡水小镇》是他的第一部舞台作品。当时为什么会选择请他来演“舞台监督”？
梁志民：我和启泰哥有点渊源，因为在服兵役的时候，我和他都是义工大队前后期的队员。我对他仰慕已久，因为他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成名了。在《淡水小镇》越演越好的时候，我希望可以到大陆来演出，那么在语言上需要的是两岸三地的共同语言。而启泰哥在大陆发展很长时间，对这方面比较了解，这是第一个会请他的原因。
当他来读这个剧本的时候，他也会给我们很多建议，这样的语言大陆观众是否可以听清听懂、意思上是否正确。让我可以在排戏之外，再把这些语言做更好的消化。邀请他饰演这个角色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他的个人魅力了：启泰哥的亲和力、他在舞台上的侃侃而谈、他把观众当作他的朋友这样一种态度，让整个观众席的观众都好像进到了淡水镇的感觉。我相信，这些年来，每场观众都会有这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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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随着网络普及，年轻人的审美口味跟从前相比变化非常大。如果还要继续演下去，二十八岁的《淡水小镇》会再做调整去跟上观众口味的变化吗？
梁志民：我觉得并不会，《淡水小镇》是果陀很长青的一个剧目，她永远记录了一个年代，这样的一个年代是现在已经逝去、未来绝对不会有的年代。有着一种独特的风味、无法取代，所以我们并不会给她做太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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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陀剧场88年成立，89年排了《淡水小镇》，您担任编剧和导演。您认为它是果陀剧场最成功的剧目吗？
梁志民：最成功的剧目？未必，果陀还有很多其他成功的剧目、很多其他的好戏，包括音乐剧。但它是目前为止果陀最长寿的剧目，从1989年首演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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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交通越来越发达，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去台北的游客，往往都会造访淡水。云门舞集现在也搬到了淡水。您认为这些会影响淡水这个地方的风貌吗？
梁志民：
当然会影响。从原本的火车变成了地铁，淡水从一个小镇变成了一个观光的重地，或多或少都会影响这个小镇的风貌。但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当地的政府不管在古迹的存留还是街景的维护上，都保持的非常好。因为时代的不同让我们对这个地方有更多不同的想象和关注。所以我每次到淡水去的时候，也都可以看到淡水旧时代的一些光华被新时代的文化人、剧场人擦拭擦亮。淡水仍然迷人，只是和过去不一样，也希望这个迷人可以长长久久。
改编自1938年普利策奖作品台湾果陀剧场经典大戏
淡水小镇
领衔主演：曹启泰、蔡灿得
时间：2017.12.28-29 19: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