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琪
总政歌剧团国家一级导演。中国戏剧家协会导演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主要作品有:话剧《老兵》《光照千秋》《黄土谣》;音乐话剧《桃花谣》《太阳河》;京剧《沧海忠魂》;歌剧《我心飞翔》《野火春风斗古城》等。曾荣获中国话剧"导演金狮奖",并多次荣获全军、全国"优秀导演奖""文华导演奖";作品多次荣获"解放军文艺奖""华新剧目奖""文华大奖""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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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原》以清末民國五十年來陝西關中地區為背景,講述了在白鹿原上白鹿村中白、鹿兩姓,兩大家族三代人的恩怨紛爭;愛情與性、明爭暗鬥與暴力的書寫,伴隨著革命、戰爭的大環境,所講述的既是家族史,又是中國歷史。將這部五十多萬字的長篇小說壓縮成兩個半小時的舞台劇,剪裁之難度顯而易見,如何在舞台上呈現原上老百姓的耕種、嫁娶這些基本生活並表現出複雜的人性,用兩個家族的命運興衰折射出一段中國近代史,再加上貫穿整個故事的白鹿傳說,現實與超現實交雜,更讓改編成為「mission impossible」。而此劇目前為止所引起的關注、好評和謝幕時久久不斷的掌聲似乎顯示了這份答卷成績不錯。
全劇最為人稱道也是宣傳主打的就是「鄉民」角色的處理。他們既是白鹿村的村民,又是台上的「看客」,他們是人有時又像鬼,似乎無處不在,跳進跳出,隨時附和又七嘴八舌,虛虛實實地參與劇情。到緊張處,台下的觀眾好像也沒有了自己,反而成了鄉民的一部份,整個劇場就是「白鹿原」。
另一個必須稱讚的就是田小娥鬼魂附身於鹿三的一場戲,迷離的燈光、忽遠忽近的聲音,田小娥和鹿三一前一後「反雙簧」式地道出心底話:鹿三搔首弄姿,只張口不出聲,小娥在後面做同樣的動作並發出聲音。這個處理不可謂不大膽不高明,削弱了小說中所呈現的鹿三的心理狀態,好像真的是小娥的鬼魂向村民討債,超現實的藝術手法反倒讓觀眾倒抽一口涼氣!
結構方面,劇中以白嘉軒、鹿子霖換地引入,再以村民在祠堂學習鄉約開篇,一上來便奠定了歷史基調和文化背景,「鄉約」這個人為規定的道德規範,雖然不斷受到新思想、新精神的衝擊,慢慢破碎、解構,卻貫穿全劇。最後白嘉軒向瘋了的鹿子霖告解,在傾倒的「仁義白鹿原」的牌匾旁痛哭,何其悲涼,觀眾似乎感到有些東西已經漸漸崩塌。
看過原著的人,必定同情封建時代的女性,有人曾將《白鹿原》視為「一部徹頭徹尾的女性悲劇史」,小說中不論是傳統禮教下的仙草、鹿冷氏還是具有反叛意識的田小娥,甚至是新女性的代表白靈,都難以逃脫命運的悲劇走向;而舞台劇的上下半場卻分別以田小娥和白靈為線索,由兩位女性角色鋪陳複雜的關係、推動故事前進。隨著劇情發展,我們看到她們在那個時代的命運如此飄搖不定、身不由己,不禁唏噓。這樣的安排,不論是否有意為之,不僅讓觀眾迅速釐清兩個家族的人物關係,還帶出一層「反諷」的語境。
田小娥的出場讓人眼前一亮,她帶著與黑娃相愛的愉快心情介紹自己說「我的娥,不是飛蛾撲火的蛾,而是嫦娥奔月的娥」,族長白嘉軒不讓他們在祠堂祭拜,他們便去「奔月」,在窯洞中開始新生活。這窯洞像月亮般美好,卻也成了她的葬身之所。從黑娃到鹿子霖,再到白孝文,她帶著嫦娥一般的美貌,幾次撲火,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被黑娃的父親鹿三所殺。
白靈作為小說中最重要的意象「白鹿」的化身,是完美的新女性代表。她反叛、極具個性,又非常聰明、勇敢,追求獨立的人格和真正的愛情,所以她最後「被活埋」給讀者的衝擊是相當大的。而在劇中的處理略顯簡單,似乎只是典型的革命新青年形象,真正死因更完全隱去,尤其將白靈、鹿兆鵬、鹿兆海三人的感情線處理為兒戲般的兄搶弟妻,再用「卑鄙」二字觸發笑點,這種「小品式」的處理固然可以加強舞台效果,但卻轉移了觀眾的注意力,一方面弱化了人物性格,另一方面也無法引起觀眾對人甚至對歷史的反思。
而在人物和情節方面,舞台劇對小說雖多有刪減,卻完整保存了黑娃的人生經歷,可見編劇面對歷史的態度還算真誠。但小說中人物的命運轉折,有的讓人唏噓不已,有時讓人捏一把汗,有時又咬牙切齒;舞台劇中,主要人物角色和情節均得以保留,只是時間所限,場景變換又比較多,節奏上顯得倉促。而小說中以心理描寫帶動的人物極其細密的「算計」難以完整呈現,使得人物的刻劃較為「扁平」,不夠鮮活。
總之,陝西人藝的《白鹿原》在舞台上一些新的嘗試和探索,值得讚賞。若能在故事情節流暢的基礎上,人物形象更加豐滿,我想那會是一份更讓人滿意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