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2《窝头会馆》是由国内知名的影视编剧刘恒编剧,由林兆华导演的一部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献礼的话剧。讲述了北平城中的一家小院“窝头会馆”中四户人家的悲欢离合、希望与绝望。虽然整部剧的语言风格充满着北京风味、轻松愉快、雅俗共赏,但是在内容上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有人说,这是另一本《茶馆》。作为献礼剧,这两部戏剧共同营造了不同的充满京味儿的、不可避免地走向新中国的老北平。但是我认为其中的北平人因为阶级差异而观念也差别甚大。《茶馆》里王立发所见的各位“爷”,他们是意气风发地认可北平、热爱北平,甘愿为了留在北平的生活而忍气吞声。《窝头会馆》里的几户人家却都认可苑江淼所说, “烂透了”。翠兰投向弥勒佛,穆蓉转向基督耶稣,苑国钟捧关老爷,古月宗作为前朝举人还在迷信老黄历。他们之间联系在一起的是共同的信仰——钱。而年轻人和各个时代一样,激进地反对过去,叛逆父母,他们中有人仍相信国民政府,更多的已经信奉了马克思。年轻人了解知识,懂得政治,看似比旧时代的父母更坚定地找到了信仰,找到的了治国良方,但是其实连自保都不能。最终他们被上一代人信奉并践行的“仁义”征服了。乱世里哪一种信仰更高明,高下立见。铲屎官花花Lv22023-05-12
一. 混乱的信仰——心理安慰
《窝头会馆》中聚集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在乱世里他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自己的信仰。小院中住着四户人家——翠兰一家以及他们的女儿一家、穆蓉一家、古月宗以及房主苑国钟和他的儿子苑江淼。虽然四户人家基本上都属于底层人群,却有不同的来源。翠兰和苑国钟只是普通百姓,有更为艰难的过去:翠兰为了女儿做过暗门子,苑国钟抱着童子痨的儿子在街里走投无路。穆蓉曾经是位大格格,玉浦是一个识字的正骨医师,他们要比院子里的其他人更有文化——也更自私。古月宗是前朝举人——虽然是买来的。苑江淼曾经读书,因病休学。不同的来源和经历决定了他们不同的信仰,投向不同的心理安慰。当然这样的安慰也是作者塑造的笑料之一。
旧社会里女人本该是柔弱的被主导的,但这个院子里的几家做主的都是女人——虽然苑国钟劝翠兰和穆蓉,“把掐架的事情都留给公的。”,但一谈到房租,却又只能同两个管钱的女人要。也许这是她们需要去抓信住仰的原因。开场吵的第一架,“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的碰撞使人发笑。在第二场里面相互揭短的吵架里,她们更是将相信的神像、佛像都搬出来放在了自家的门框上,连苑国钟也请关老爷前来“凉快”“凉快”。翠兰说弥勒佛自在、高兴——“我们这光肚子就顶他们那全身的肉呢”、 “就坐在这笑话他们”。翠兰接受自己的过去,只干,代表着一种乐观精神,她不信奉苦难,也不相信得救。而对门穆蓉家门口,挂着一尊受难的耶稣。翠兰说耶稣干瘦、愁眉苦脸,但穆蓉因“摩西带领众人出埃及”而流泪。大格格有一些满清贵族的遗风,被西方文化征服的文化。但是耶稣教导信众爱邻人,却被穆蓉完完全全地忽视。《圣经》中有一个故事:当众人指责妓女的时候,他说只有无罪之人有权力批评妓女,于是众人皆无言。在窝头会馆里,当过暗门子的翠兰,却反反复复被穆蓉拿出来讽刺。更加讽刺的是穆蓉在这样的方面也不是完全干干净净的。而弥勒佛这边,佛不在乎一切,我想也不会愿意按翠兰的意愿,“坐在这里笑话他们”。
第二幕里关老爷也被请出来“凉快凉快”,看着苑国钟催收房费。田翠兰让苑江淼搭伙吃饭、赔了苑国钟的树钱,却仍然给掏出了房费。而这个月穆蓉家声称缺钱只送给了两贴膏药。两家做法中看起来似乎是翠兰的人品更胜一筹,但是作者又不断地在整个剧里进行揭发。翠兰和苑国钟一起睡觉,穆蓉因此揭发她是一个“托儿”;穆蓉和玉浦处于经济困境,但是翠兰又说他们家发霉的药不耽误卖钱。当着关老爷的面,苑国钟依然收不全房费,我们也没法从一家之言的戏剧截面里判断哪一家是善人,好像作者也在拒绝我们进行一次价值观的判断。苑国钟面对着这样“无能”的关老爷,知道求神无门。他只能无奈地在寒风里打趣冻着的三位塑像,“他们两位光着的没冻着,我这关老爷穿着盔甲戴着头盔倒冻着了”“他都给我一刀了,不冻着他冻着谁?”。迷信封建的“前朝举人”古月宗,回答“最喜欢的皇上是哪位”,他将清朝的几位皇帝的名字打趣了个遍,到头来最喜爱却是他的那些蛐蛐皇帝。他为自己七十三备下的一口棺材,甚至常常躺在里面,但最终睡到这个棺材的却是不信这些的苑国钟。在作者的笔法下,他们选择的信仰甚至对于他们自己都是无用的、可笑的,是戏谑的。信仰没有让他们得救,没有让他们获得平静,只是他们逃避生活的一处精神靠山。
二. 坚定的信仰——钱
钱可以说是这个戏剧里人物关系的基础网络。古月宗和苑国钟是卖家和买主的关系;翠兰一家和穆蓉一家与苑国钟是租客与房主的关系;肖启山每次出现总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从我记事起,你念叨着就是钱钱钱。”钱也是苑国钟和苑江淼父子二人的主要矛盾——是《窝头会馆》的慢慢剥出的一个陈年秘密——苑国钟的买宅院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苑江淼恨他催邻里要房前、恨他攥着同学们给他捐的钱不放手、恨他从共产党员处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获得的三百二十块大洋。这是在新人眼中的旧人——信仰一栏得填钱的那一种人。但是翠兰又对苑江淼说,“不该怪你爸,这街上是个人就这德行。”确实如此,出现的配角们——牛大粪,因为在主顾的茅房如厕被扣掉三个月工资;肖鹏达,就是因为偷轮胎换钱而进了监狱,拿着抢指着父亲抢金条。君子不爱财,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生活者,缺钱是最大的生活困境。拼命攥住手里的钱是他们性格里的真实的塑造。
而与苑国钟等人拼命抓钱相照应的是苑江淼同周子萍一代人。苑江淼生气地向着父亲喊道,“我宁可不要你们这钱。”“您把钱还给同学们!世界上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等着用钱!”“我怕这钱沾上了您的手就不干净了。”苑江淼将无处抒发的政治理想和热情一股脑地发泄在了父亲的头上。
在他们对于钱的信仰上,作者是寄予了充分的同情的。同情为了钱去做“暗门子”的翠兰,同情苑国钟为了儿子攒钱反而因此遭到儿子的耳光——而他也确实私自动用了无人认领的共产党员的钱。他们获得同情不是因为他们被冤枉——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不清白,但是他们被生活所迫,观众无权予以指责。
三. 政治的信仰——光明理想
政治理想看似是比迷信宗教和渴望金钱一个更高级的一种信仰,因为他们掌握在新一代的手里。
而三民主义也曾经掌握在新一代的手里,如今已经被人忘记。把三民主义改为三官主义,中华民国改为中华官国。这样的玩笑在现在就没有现实照应了吗?官本位改变了吗?在场观众的笑声里,透露着了然。
国民党的政治信仰已经被糟蹋透了。官员散尽,剩下如肖启山这样的一些人,正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捞到最多的好处,即使是“黎明”前的一晚。 当肖启山拿出入党申请表给他们填,院里的人都知道,加入国民党就是为他们陪葬。肖鹏达曾经为国民党背过一次锅,不想再成为他们的替罪羊。 但是反面人物肖家父子的形象在这个戏剧中有是那样强劲和主动,前两幕里他们是获益者,他们拥有手枪、拥有权力——最后一幕却用手枪谋杀了自己的权力,父子相残——也是为了钱。
共产党的形象在本剧里是最为柔弱的,即使邻居间频频传来共产党军队攻城略地和罢工、游行的消息。听起来运动好像声势浩大,但是本剧的两个信奉共产党的人,也可以说是代表——一个是柔弱的小姑娘周子萍,另一个是从小病弱等死的革命者苑江淼。他们的行动对于政治时局看起来那么无力。革命的宣传单不仅没有发挥出先进的作用,反而成为导致苑国钟丧命的罪魁祸首。更多的他们是一个受到群众保护的角色:苑江淼被父亲拦在身后,周子萍躲在母亲怀里。正因为剥去了革命者的激情,本剧一定程度上是去除了阶级进行叙述的,将人还原为人。
这样的两种对照里,我想拥有政治理想社会就因此而进步吗?《乌合之众》里对于社会有一种看法,“一个民族,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地改变自己的制度,以暴力革命为代价,他当然可以该改变这些制度的名称,但本质不会有丝毫改变。”我觉得《窝头会馆》里无疑验证了这种说法。会馆里的几户人家是这个民族最为广大的基础,他们从未因为暴力革命成功或失败的消息而期盼而憧憬而忧虑而奋斗。他们在生活寻找荒唐的安慰,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周玉浦问,信仰这一栏,我填悬壶济世合适吗?这是一句笑料。对于信仰这一栏该填什么,他们没有概念,悬壶济世?钱?总之不会想到答案是三民主义,或是马克思主义——只是名字而已。小斗子的师父无论什么战争来征兵、什么党光临都要抽羊角风。我相信他们无论何时都一样。在免除税赋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不情愿地填上没落的国民党的入党申请书。民众的思想基础没有变化,第二天的黎明也就不会与前一天的有什么不同。把政治理想作为武器的年轻人,本质上与信仰各种宗教的父母没有不同——因为他们找不到真正的敌人在哪里。以甘做牺牲品的热情,麻痹生活。
四. 作为人的信仰——善的光辉
《窝头会馆》一剧三幕中抽丝剥茧的展示出了一个底层人民的最深沉的信仰——仁义、善。这是本剧升华之处所在。本剧贯穿着一个秘密——苑国钟买宅院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答案里展现了善也展现了恶,展现颠覆,也展现悲悯。混乱的信仰对于他们是无所谓有无的,弥勒佛和耶稣基督只是他们斗嘴吵架的一句口头禅而已。至于政治,与苑国钟、翠兰他们更是毫无关系——虽然他们活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之中,他们关心的也只是儿女是否安全而已。多年前的旧事却将政治联系到了他的身上。一位共产党韩先生在被捕前将三百二十块大洋交给了苑国钟,苑国钟本应该交还,但是却无人可还了。用这样的钱换来的小院是他良心上一个难以跨国的门槛。
本剧中最动人的一点是坐着并没有直白地袒露出仁义,感情深深地被埋在本性下,平时的生活里,钱是重要的,自己的营生是重要的。虽然钱很重要,没有人重要,没有仁义重要。如果说拼命攥住钱,即使是生活所迫,也都多少显出他们的劣根性,那么用各种方式平衡钱和良心之间的天平就形成了他们的生活哲学,包括信仰佛和耶稣、关老爷和皇上。这也是信仰政治的年轻人们在做的。苑国钟也许就是用偶尔少收租钱这样对邻里的包容来平衡他那一良心的拷问。女婿不理解岳母,在苑国钟的质问里他因为自己的话而羞愧。儿子对于父亲的不理解,终于也在最后一幕的悲剧里消弭了。黎明还没有到来,救赎他们的不是马克思;金条还躺在地上,能拯救他们的不是钱和机票;帮助了他们的不是弥勒佛也不是耶稣,在翠兰的女儿难产的关头,是穆蓉与翠兰联手救下了她。让一切和解的是苑国钟的死和一切误会的真相大白。
五. 讲述话语的年代
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提出了“重要的是话语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话语的年代。”《窝头会馆》创作为新中国六十周年的献礼剧,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并没有满足于对伟大成就的歌功颂德。90年代中盛行关于“人文精神的衰落”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虽然这一讨论没有得出定论,但是却促进了宏大叙事的解构,戏剧作品开始转向叙述小人物,将英雄还原为人。《窝头会馆》中的革命者苑江淼从小身体羸弱,帮助“赤党”宽容租客的苑国钟也用赤党的钱买下了窝头会馆,仁义敞亮的田翠兰曾经做过“暗门子”。剥去了英雄的光环和革命激情,标识了出局限性,也因此而真实。
本剧没有采用宏大的叙事,而是选取了新中国前的三个横截面小院里的生活,塑造几个典型时间段里的群众心理变化。但其实编剧刘恒不同于老舍,他是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他的剧本都出自他对于老北平的研究和猜想,因此写出这样的一些人物是带有选择的典型性的。
二十一世界的人们相信什么呢?教堂人满,寺庙香火不断,求财、求子、求名、求利,难道比剧里他们笑过的人更好吗?唯一的改变可能是人们不相信“善” 了。但是“善“才是剧里最动人的主题。因此观众更会因为层层挖掘出仁义这样的一个主题而受到触动。回复赞
Lv4文思匮乏,笔尖点墨难出。自上周六晚看完舞剧《朱鹮》,便有一种难言的滋味徘徊在嘴边,道不出、咽不下,所谓和谐共生之幸,也谓失而复得之喜。难道这不是EnglishLv42023-05-15
不似大多数舞剧,《朱鹮》开篇时字幕缓缓滚动,字体端正,犹如老电影一般的庄重肃穆;内容简洁,除演职人员和故事介绍之外再无赘言。往往越简单的东西越磅礴,单调而严肃的字幕一下将观众带入了剧中。
幕布拉开,盘根错节的大树立于舞台右侧。舞台正中间立着一位身姿矫健的人类儿郎。他肢体线条健硕有力,处处彰显着力量,同时在他身后张开的是一双翅膀,那是朱鹮柔美而优雅的舞动。人类的力量与朱鹮的典雅相结合,画面美好和谐,如八卦中的阴阳调和一般完美地契合在了一起。
此时,天空中飘落一片白色的羽毛,轻轻地落在了少年郎的手中,是天降瑰宝,也是生灵孕育。少年郎视若珍宝地将其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端详仔细。
钟声响起,新一天的农忙生活也拉开了序幕。彼时人类傍山居、傍水生、司农事,舞者借助延展的身体描绘出一幅幅农耕好景象,他们或插秧,或犁地。身旁还有笑吟吟的老翁持杖,在农活休息时看着自家儿郎日间嬉戏,其乐融融。
农家儿女们张开双臂上下挥舞着模仿朱鹮的动作,眼间难抑点点涩意。人与自然,相互依存而生,生而不灭,生生不息。山涧中,樵夫祖孙数人嬉闹,此处的细节设计颇为巧妙,老翁扶腰,腿脚弯曲;少年身挺,腿直且高。少年樵夫将柴火分发给众人当酬劳,人群四散开来,终于轮到朱鹮登场。
“朱鹮,系东亚特有种。中等体型,体羽白色,后枕部有长的柳叶形羽冠,额至面颊部皮肤裸露,呈鲜红色。”
朱鹮以白纱为翼,红鞋为爪,三三两两出现在农歇后的时刻。她们皆如少年樵夫一般欢快嬉戏,队列团结,举止俏皮又带着些许端庄。高扬的头颅是她们的矜贵,纵使不经意间瞥见朱鹮羽翼的少年樵夫,也于初见时陷进这一抹带着绯红的洁白。
鹮仙虽敏感,却不惧亲近少年樵夫,取回了自己的翅膀。似人类爱侣间的耳鬓厮磨和缠绵悱恻,是当年依托山水自然生活的人类和大自然生灵的爱重和信任。少年樵夫此时对朱鹮依然珍惜,人类此时对大自然也依然饱含敬重。
然而尽管鹮仙愿意亲近人类,她最信任团结的朱鹮却还是对少年樵夫留有距离。鹮仙隐入同伴之中,引得少年樵夫寻而未得反遭驱逐。待少年失意即将离开,鹮仙留了下来。少年樵夫情动讨好,跟着鹮仙亦步亦趋,又好奇又认真地学着鹮仙的步伐。鹮仙的矜持融合少年樵夫的俏皮,本该矛盾的画面看起来却如此的和谐,人类和自然本来就不该背离。
越来越多的朱鹮出现在了澄澈的湖水和郁郁葱葱的树林之间,她们颔首俯身,饮水沐浴。稍微数了数,有二十四只朱鹮。周易数理中,二十四数为大吉数;中华文明中,二十四数可为节气,象征生息不断,周而复始,贴合朱鹮“吉祥之鸟”的赞誉。
少年樵夫依旧寸步不离地围绕在鹮仙身边,愈来愈亲近。最能象征人类与自然的交融当属随之而来的托举了,他们各自分开却又紧密相连,代表着人类的少年樵夫终于加入了朱鹮当中。先前对少年樵夫颇为排斥的朱鹮也开始接受了他,与他嬉戏。包容的自然又怎会抗拒人类的亲近?待少年樵夫融入朱鹮群体之后,越来越多的少年郎加入其中。日落后景象依旧美好,少年樵夫在树下发现鹮仙绯红的羽翼,鹮仙展开羽翼将少年樵夫拢入其中,任其沉沉睡去。鹮仙留下一枚羽毛,轻轻放在少年樵夫身上。
幕落又起,此时的场景从一开始的青山碧水变成了人类灰扑扑的砖瓦房子,往昔淋漓的湖面干涸成了斑驳的岩石。与当年明媚青葱的少年儿郎不同,此时的人类身着灰衣,蒙着面匆匆行走于石屑尘埃之间。
此时空中再次落下一片洁白的羽毛,它轻飘飘地落下,却如千钧重担,人们争相托起羽毛,试图将其往上抛,然而徒劳,人类已然扛不起它了,他们护不住朱鹮了。最终,羽毛还是掉了下来,一位身穿马甲的男子将其拾了起来。
鹮仙抱肩张合,沉重地扇动着那双已经被人类行为生生折断的双翼,迈着沉重的步伐。她无力、孱弱,双掌不似旧时绯红,双翼也不再柔亮光泽,连展开都无力。
男子将鹮仙托起,她有些无措,有点不安,没有了可以栖息的树林,没有了可以嬉戏的湖水,只有光秃秃的岩石。昔日的朱鹮富有生命力,灵动有升起,而此时的朱鹮宛如失去灵魂一般,被禁锢在人类越来越密集的钢筋水泥当中。鹮仙在绝境中挣扎着生存,此时背景响起的吟唱是她的无奈,亦是她的控诉。她又一次取出羽毛,然而已经没有珍惜它的少年樵夫在身旁了。
令人惊喜的是,丛林深处隐隐现出了几只朱鹮的身影,从黑暗的树林中走了出来。与鹮仙同样期待的是那些希望朱鹮依旧活跃在自然中的观众,未曾想,朱鹮陆续倒下,她们或坐或立,或仰或蜷,将生命的最后一刻定格在了树林下,而此时除了“冢”,再想不出任何言语用来描述这般惨烈的逝去。
鹮仙看到同伴们一只一只离去,她救不了,始作俑者—人类也救不了。绝望的鹮仙留下白羽,潸然离去。
“1953年和1959年鸟类学家曾采到过朱鹮标本。而后,在1964年至1981年间,再也没人见过朱鹮的踪迹。”
朱鹮不再,昔日高贵的“吉祥之鸟”已变成了标本柜中终年不腐的尸体,成了人类写生观摩学习的标本。纵使人类惊叹于朱鹮的美丽典雅,惋惜朱鹮的销声匿迹,几乎灭绝的物种大多无法再次苏醒。
“终于在1981年5月,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鸟类专家刘荫增在陕西省八里关乡大店村姚家沟的山林中发现两个朱鹮的营巢地、七只朱鹮,其中四只成鹮、三只幼鹮。”
罩在鹮仙身上的标本箱子被取走了,老照片色调的背景之后,是隐约的蓝天。只是这旧照布置,到底只是追忆往昔。
然而幸好,人类生存的环境中又重现了以往朱鹮环绕嬉闹的景象。已然双鬓斑白的老教授带着学生学起了朱鹮的步伐,好似当年的少年樵夫。场景似曾相识,又多了失而复得的喜悦,朱鹮又恢复了生命力和活力,人类重新开始了对朱鹮小心翼翼的呵护。朱鹮白纱般的美丽双翼重现于人前,人类面对的亦不再是冰冷的标本,是以人与自然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好作品需要好剧本,好剧本需要好演员。诚然,这部舞剧是佳剧佳人的优秀结合体。故事立意鲜明,简洁易懂,便是外行也能读出前半段的唯美纯真,后半段的沉重凄凉。
编舞老师设计巧妙,于细节处展开,每一帧画面都精确如写真一般。饰演朱鹮的舞蹈演员们,从高贵的头颅、昂扬的颈部,到柔软的双臂、灵动的指间,再到轻巧的双腿、轻盈的足尖,处处见功底,处处显不易。饰演农家儿女的演员们用自己对肢体精准的把控和细节的观摩,将一出农忙时的好景象演绎得活灵活现。背景音乐绕于丝竹管弦之间,以中国乐器缀点中国舞剧,磅礴大气,引人入境。
朱洁静老师演绎鹮仙的时候,总能让我联想到杨丽萍老师,同样是对生灵的尊重和演绎,一位是雀之灵,一位是鹮中仙,美得动人心魄。希望这位为舞蹈而生的精灵,能一直在舞台上跳下去,就像杨丽萍老师和金星老师一样。
此剧不仅在舞蹈动作的设计上精益求精,就连服饰上也颇费苦心。饱满的裙撑是朱鹮的尾翼,轻薄的白纱是朱鹮的双翼,足尖漆红舞鞋是朱鹮鲜红的双足。 贴心处在于前后两场剧情承接的服饰变化,从洁白到灰暗,从明媚到哀戚。
记忆最深刻的除了美轮美奂的鹮仙,便是那根洁白的羽毛。羽毛在剧情中起承转合,不可谓不重要。一开始的白羽从天而降,当时的羽毛就如同朱鹮,也如同若干年前尚未灭绝的绝种生物一样,天赐生灵。人类的野心尚未扩张,与其和谐相处,互为包容。第二幕开始的时候羽毛再次落下,而这一次,羽毛的下落带着黄花落尽的悲壮。人类的野心终究吞没了朱鹮,也吞没了曾经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种种生灵。我们足够幸运,因为朱鹮最终被这些曾经的刽子手救了下来,回归自然。然而也有更多的物种,一旦消失了就再也回不来。自然孕育生灵与人类相偕共存,吾辈不应肆意伤害。人类,经不起这样的失去。回复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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