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道文化出品 戏台三部曲之《惊梦》的全部评论
- Lv5戏子不懂政治,没有政治觉悟刘文倩Lv52023-05-16
穿着大家闺秀的衣裳演白毛女
在国军眼皮底下唱红戏
把同志叫作老总,把老总当成了同志
伶人只懂戏里的忠孝节义
虽是下九流的低贱行当
却有自己的底线操守
拿人钱财给人唱戏
草民只懂眼前的生计
钱难赚,屎难吃
跪着也得把主子伺候好了
硬着头皮改戏
只为养活一班子人口的性命
草民不懂政治
昨天地主的地
今天分了还抢了他的米
明天这地竟不是我的
却也不是他的
百姓如果当家做主了
还要皇上做什么
国军老总不懂政治
只顾战事不顾审戏
如果一出戏能唱垮我们的话
那大概就真的要垮了
共军领导不懂政治
闹革命不为江山为什么
孙先生的那套已经烂了
你们那套理论主义
等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再说吧
大家都不懂政治
只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中的人在同胞的枪炮刺刀中死去
来不及静静的听上一段昆曲
台上台下
谁又不是在梦里回复4赞 - Lv3我们似乎处于一个喜剧空前繁荣的时代。虽然晚会小品的辉煌岁月已经远去,但舞台上“开心麻花”式的演出和各类电视喜剧大赛层出不穷。这些作品大多基于几个无伤大雅的误会,小丑似的人物在台上左支右绌。观众哈哈一笑,再次证实自己比剧中人更为高明,获得精神上的快感。可若仅将现今充斥着荧屏和舞台的“笑剧”当成喜剧,把机械性地引人发笑作为喜剧的唯一功用,未免大大贬低了这一在黑格尔看来足以超越悲剧的戏剧类型。月牙小淑女啊Lv32023-05-14
至少陈佩斯与毓钺就坚信喜剧同样能承载并不轻松的话题。二人首次搭档创作的《戏台》便展现了强权与艺术之间的冲突,以笑声嘲讽权力的庸俗。《戏台》一票难求,既叫好又叫座,可见观众的确期待看到一出真正严肃的喜剧。《惊梦》作为陈佩斯“戏台三部曲”的第二部,从宣发之初便深受关注。而陈佩斯与毓钺也再次超越了观众的期待,《惊梦》毋庸置疑是当今中国舞台上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一、民间逻辑与战争逻辑
《惊梦》延续《戏台》,依旧讲述了一个戏班在民国乱世中挣扎求存的故事。历史悠久的昆曲大班和春社应富少常少坤的邀约,来到平州小城准备演出。怎料刚进平州,一场国共间的拉锯战便在此打响,将戏班困于其间。共产党野战军希望戏班能为战士演出《白毛女》以鼓舞士气,国民党也想用演出来提振涣散的军心。班主童孝璋为了众人的衣食,也为了和春社的金字招牌,只得艰难支撑。
编剧在《惊梦》中展现出超越前作的野心,正面碰触了喜剧较少涉及的一个话题——战争。《戏台》中也有战争。它赋予了军阀洪大帅至高的权力,使他可以随意改戏,决定众人的生死;也最终剥夺了这种权力,在一个必死的境地下解救了全戏班的性命。但《戏台》中的战争是隐形的,无论城头如何变幻大王旗,戏院里照样三天戏票全部售空,名角儿还有余裕为情伤神。战争自身的残酷性被回避了,转而表现强权如何侵入这座仿佛遗世独立的艺术殿堂。《惊梦》则完全相反,童孝璋与和春社才是外来的闯入者,一头撞进战争的中心,常少坤修建的古戏台没有为他们提供一丝庇护。他们困在枪林弹雨中无处可逃,成为这场拉锯战的受害者,战争叙事便从《戏台》里的隐在转为了显在。
《戏台》将喜剧中较为常见的由误认造成的角色错位作为核心手法。一个荒腔走板的包子铺伙计被没见过世面的洪大帅当成台上的名角儿,众人只能各出奇招来蒙混过关。《惊梦》中也有两次误认,穿着国民党军服外出找粮食的笛师邵武被共产党野战军的战士们当成残余敌军,拿着野战军司令给的通行证要逃出城的小生何凤岐又被军统当作共产党潜伏在城内的间谍,戏班两次被军队围捕。《戏台》中,观众实质上是以笑声对庸俗的洪大帅进行惩罚。但《惊梦》里,观众的笑声却不针对任何一方。穿着敌军军服、拿着通行证的自然可能是敌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战争逻辑。而套上军服免受乱军所害、拿着军方证明以便逃生同样是民间朴素的生存“智慧”。我们可以笑战士们过于神经紧绷,竟把戏班的刀枪把子当成真正的武器;也可以笑戏班众人在政治上太过天真幼稚,但两种行事逻辑都是合理的。
《惊梦》的喜感正是基于民间逻辑与战争逻辑在根本性上的冲突,所以即便误认几乎立刻被解开,故事也依然可以讲下去。陈佩斯饰演的童孝璋遵奉“应了的戏就得唱”这条祖宗定下的规矩,但细究之下,这条决定了童孝璋所有自发行动的规矩其实称不上是戏班的行事准则。当野战军请和春社演出对昆曲演员而言“哪儿都不是哪儿”的《白毛女》时,戏班的文丑坚持“师父没教过的戏不唱”,拒绝出演;当宣传科长提出用时装代替传统行头时,小云玲颤抖着以“宁穿破不穿错”质问童孝璋。这才是戏班的规矩,是艺人对艺术的强烈自尊。相较之下,童孝璋坚持的规矩更接近于买卖人走江湖时讲求的“信义”,允诺了主顾就必须提供相应的商品,如此生意才能细水长流地做下去。他为贯彻这种质朴的民间逻辑甚至不惜破坏戏班的规矩,让众人最终做出艺术上的让步。这位主持着六十年大昆班的班主,实际首先是民间逻辑的化身,其次才是一名艺人。
只有这种最普世的,如同潜流一般在时代的风云变幻中缓缓流淌的民间逻辑受到威胁时,它才有充足的力量去彻底松动战争的敌我逻辑。《惊梦》借由民间逻辑的视角,将战争中的双方从无限小的聚合体还原为无限大的个体,对每一个生命的境遇发出沉重的喟叹,完成了对战争的反思。所以观众无法再找到一个洪大帅般截然的反派,无法通过对某一个人物的嘲笑来缓解危机。因为造成一切危机的正是战争本身,人物不过是裹挟在其中,而观众正是通过笑声发现他们的无力。
二、“喜剧”的忧郁
《惊梦》中有一处耐人寻味的处理。和春社稀里糊涂却出色地为野战军演成了《白毛女》,大大鼓舞了士气。于是,当再度占领平州的国民党军官要求演一场能提振军心的戏时,政治上极度天真的艺人们便重演了一场《白毛女》,险些招来杀生之祸。在情报处长下令开枪的千钧一发之际,短暂阻挡死亡的竟是《牡丹亭》里的一支《山桃红》。和春社青梅竹马的小生小旦在生死之际解开误会,无视包围着他们的枪口,自顾自地演唱起这支于他们而言戏里戏外皆是定情的曲子。士兵们也当真被他们的表演吸引,将长官的命令抛诸脑后,放下了手中的枪。
艺术之美竟能战胜暴力,这是一种梦幻式的理想主义。但喜剧的妙处在于,观众只有在一定程度上冷静抽离时才会发笑。虽然此时观众笑的是因无法掌控士兵而抓耳挠腮的情报处长,但我们也清晰地意识到其中的违和。我们一边紧张地等待那声必至的枪响惊碎这虚幻的梦,一边徒劳地期望这场美梦能够延续下去。原剧本中,枪响没有来临,艺术之美获得了一次微小却完全的胜利。但演出时,虽然创作者们终究没有舍得将子弹直接射向身在梦中的情人,只是让情报处长朝天放了一枪,可那震耳的响声无疑揭露了艺术之美的脆弱。
《戏台》相信艺术之美是一种坚固的存在。强权即使能用武力短暂侵入它,也必然会沦落为观众的笑柄。但在《惊梦》里,创作者已然发现了艺术之美的脆弱,所以处处展现出一种犹疑与忧郁。编剧笔下的和春社有着与契诃夫的樱桃园类似的象征意味。班主童孝璋、“小云玲”童佩云和小生何凤岐都是理想化的艺人形象,爱戏爱得不问世事。我们也毋需考虑当时早已濒临消亡的昆曲是否可能存在一个名震大江南北的大班社,或者说编剧有意识地选择了更为曲高和寡的昆曲作为至高至纯却脱离时代的艺术之美的化身。
而与这种艺术之美对立的是时势。童孝璋自豪地拿出厚厚一本戏单,但一句“战士们看不懂”便彻底打消了他与戏班众人的艺术自信。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出在艺术上“哪儿都不是哪儿”的、夹生的《白毛女》竟然这么叫座。艺人们用考究的穿扮、声腔、文辞筑成的美的高塔在时代大潮面前轰然坍塌,突然就成了不合时宜。和春社在此面临的困惑是永恒且无解的,既是民国末年一个昆曲戏班的困惑,也是传统戏曲在当代的困惑,更是所有艺术在某一时刻必将面临的困惑。当然,编剧仍创作出两位立场不同但真正懂戏爱戏的将领,创作出连昆曲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不自觉地被“小云玲”的表演吸引的野战军女战士,以保留一丝希望,希望艺术之美即使一时被抛弃也终能拥有超越时势的力量。《惊梦》的结尾极富诗意,漫天大雪中,古戏台独自矗立在战争遗留的废墟之上,和春社为所有逝去的生命正正经经地演了一场戏,演了一折在他们看来真正称得上“戏”的《牡丹亭·惊梦》。这的确是相当美的一幕,可当童孝璋直接面向观众恳切陈情时,创作者们实际上背离了喜剧,开始呼唤观众完全的共情。他们盼望观众同剧中人一起认同、相信艺术之美能凌驾于一切
但我注意到,原剧本中发了疯的常少坤在最后那场为亡灵的演出前是念着《牡丹亭·惊梦》里花神的台词上场,而实际演出时改成了睡魔神的“睡魔睡魔纷纷馥郁,一梦悠悠何曾睡熟”。在我看来,这一改动堪称神来之笔,完全提升了作品的格调。花神以落花惊醒柳梦梅,睡魔神则是引柳梦梅入梦者。一句台词的改动,实则完全颠倒了剧中究竟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如果沿用花神的台词,那么和春社此前遭遇的不合时宜不过是战争这一特殊情境造成的噩梦。战争结束,人们终于从噩梦中醒来,艺术之美还能继续散发它恒常的光辉。而改以睡梦神的台词,则尽管童寿璋还在向着观众竭力呼喊,创作者们仍是犹疑地承认了此前的不合时宜才是避无可避的现实,这场超越战争、超越时势以至超越生死的演出不过是一场徒劳的幻梦罢了。
《戏台》或许因其结尾而没能成为一部最优秀的喜剧。不知情的演员没有改戏,仍照着老本子演出。戏班班主看得热泪盈眶,自我感动之余又再次确认了其艺术信仰的崇高性,没能跳脱出来反观自身。《惊梦》却凭着一句台词的改动,以相似的结尾完成了半步的超越。虽然我们仍未能在《惊梦》中找到莎士比亚笔下福斯塔夫那样颠覆一切、真正超脱的喜剧人物,但至少创作者们已经展现出了这个趋向。讽刺的是,创作者在剧中一面自我安慰式地希冀昆曲作为一种美的象征能拥有超越时势的可能,一面又不自知地在最后这场本应充分展现其光辉的演出中让柳梦梅和杜丽娘穿上了渐变色行头。这种完全不符合戏曲基本服化审美的新式行头,恰恰是戏曲焦虑于自身衰落,强行追赶潮流的产物。《惊梦》的创作者们却将其当作昆曲美学固有的一部分来接受与展示,岂不是已经自证艺术之美在时势变化面前的确是无力的吗?回复赞 - Lv2距离看完《驚夢》已近30小时,仍然有几分恍惚,它太好了,不仅是好,它更有殊为难得的干净骨气。我就是我-wHP1cLv22023-05-11
剧本极为精妙。它始终比观众预想的要领先一寸。以为它要发怀古之幽情,又忽见它以十分之勇气直面未来;以为要走黑色幽默的路数,它又点到即止,转向更温厚宽博的地方。结构上四线齐织,丝毫不乱,昆班的命运与国运,昆曲与红戏,共军与国军,苍生与战争,甚至两次上演《白毛女》时一正一背的站位,都是内功深厚的镜像呈现。更妙的是,选择以一个游离于政治主流之外的戏班的视角展开叙述,剧本对于历史的展现便不会停留于纯粹的立场评判,无需预设而观众心中自有衡量与了然,无口号而有态度,结构成为内核本身的筋脉,由此完成从“形”到“神”的升华,真是非常智慧厚道的审美与笔力,遥叩了《桃花扇》“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的章法。
陈佩斯在舞台上是已臻化境的了,直到如今,他对国人情绪的洞察与把控还是如此准确,但他仿佛已不再忍心炫关于笑点的技,何时笑、何时泪,不靠设置,在一切打磨到位后,但凭戏本身气韵流动而已。《驚夢》一台子的戏骨,个个都很好,但陈佩斯最吸引人的是他始终拥有一种悲情的气质。惟其悲悯,而有此悲情,而能拒绝谄媚的流俗,而能达喜剧之巅。
“应了的戏,就得唱啊。”
“各位,和春社伺候大戏《牡丹亭》三天三夜,与看官同乐——”
最后一场戏无疑是最华彩之章,雪花漫天纷飞,远处新坟垒起,陈佩斯一段独白直穿心壁,而后在《万年欢》的曲声中,似痴似怔的少东家扮着日月老人领着一众亡灵绕过戏台。奉花神之命引杜、柳二人入梦本是传统老昆班的讲究,而这份表达力也几乎让“戲”重返它最原始的起点,到《说文》到《九歌》到《诗经》到上古巫觋,对诚恳的从业者来说,“戏比天大”中分明是对天地的敬畏,这份敬畏又实实在在关乎诚、善、信、义,是对艺术的尊重,是宏大叙事之外的人的气脉。
聚光灯下,分不清是雪花翩然而下,还是银色星光如瀑而泻,恍惚间,谢幕倏然而至,猝不及防又意犹未尽。古戏台上是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春梦正酣,戏台下是今夜辰光旖旎已至收束.
“演戏是要吃宵夜的”,看戏也是啊。回复赞 - Lv5惊梦太好了,好到我上半段在剧场里哈哈大笑,下半场眼泪模糊了望远镜目镜,好到我挑不出一点儿不适感,走出剧场激情加场末场前排,深夜反复回味以至失眠。惊梦的结构节奏、角色表演、观点表达,还有和昆曲的结合都太好了,看好戏可真舒适啊。一不小心变大叔Lv52023-05-12
【结构节奏】
我之前看过圆桌派陈佩斯,他说:喜剧是一个理性的创作活动,都是笑,笑的差距很大很大。看完他的作品开始对这句话有了一点理解。大致的剧情是一个昆曲班子在国共内战年代去巡演,先被共产党的军队要求演白毛女,后被国民党军队请去演戏,过程中发生的艰难求生、个人挣扎、大时代冲突与小戏班存亡的故事。驻扎军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所以多处情节场景比如撞见花旦、表达钦慕、领导解救、开枪是重复的,只是军队换了人换了。这重复的结构非但没有一丁点儿无聊,反而因为信息差,因为这个戏班子的不谙世事笑料百出,让人好奇又惊喜。精巧的人物对应和戏剧冲突设计,每一个小段落的节奏都在吸引着我的注意力,两个半小时没有中场休息没有尿点,情绪很连贯。
【角色表演】
从主演到辅助演员都贡献了教科书式的表演,陈佩斯老师扮演的和春社童班主,把一个在守规矩和破规矩、为养活戏班入世又为遇行家恩人出世这样一个可爱又矛盾的童班主呈现给观众。救不救常少爷内心挣扎的三个回头,拿刀板打衣箱时的急火攻心,共军司令离开时的深深作揖,国军司令牺牲后的久久停驻,雪夜演出前对观众说的长长的开场词。六十八岁还在给观众做如此高质量的表演,狠狠流泪了。三姐的一句:“钱难挣,屎难吃”,谁听了不说一句天池老师您是我生活的嘴替。喜欢白毛女演出前三姐三次“衣服这么短”的重复,喜欢常少爷看花旦时迷离的小眼神儿和躲在门后露出的颤抖的手,喜欢宣传王科长的山东口音和看见大春扎武将大靠出来时的昏倒状,看好演员可真舒适啊。
【戏曲】
想入戏曲坑,但一直处于看点戏曲综艺和短视频的状态。尽管有些唱词听不清,但昆曲纯粹的美带来的重击一点也不亚于戏剧冲突带来的。喜欢通过乐器的声音在战乱中找戏班子的小设计,还喜欢战壕和戏班子同处一幕的场景,即使国民党军官提着枪在眼前暴怒,即使没穿戏服,也能岿然不动继续唱牡丹亭。会觉得,在随时都在变化的时代,有一些东西是不变的。重复的拉水袖设计也很有趣,花旦生气时小生拉花旦的水袖,小生闹别扭时花旦去拉小生的水袖,现实生活融入戏里角色时有趣极了,真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喜欢童佩云知道何凤岐走了后撕掉诀别信失望又绝望的两声“好哇”戏腔,大雪纷飞演惊梦一折,看到扮好杜丽娘亮相的毕璐娜,太美了,太美了,我也想说“姐姐,咱爱煞你哩”。谢幕还有戏曲乐队班子单独谢幕,也真好。
【观点表达】
惊梦很妙的是故事展开基础是新中国成立前的时代共识,两党的文化语码不能说得太明白,点到为止观众会心一笑说我明白。在“大局观”正确的前提下,在戏楼上贴一张打土豪,又放一点台词讽刺,避免了共军司令台词过于红专正的不适。有趣的是,两军司令都懂昆曲,共军司令对班主说你还是得演白毛女,另一个司令让班主把昆曲文脉延续下去。到最后,这些懂戏的外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两党交锋时尚能在大雪纷飞中演一折游园惊梦,这之后的几个十年,就是传统戏剧被全面封杀演样板戏的时代了,和春社的命运会如何呢,不敢笑,也不敢想。如果历史洪流的袭来是必然,那我希望艺术家永远不谙世事,希望艺术家再也不用妥协。
看了记录上一个在剧场里看的话剧是某花乌龙山,痛苦面具怒打一星不愿再忆。谢谢惊梦,让我感受了高级快乐和极致体验。都是喜剧,喜剧的差距真的很大很大。回复赞 - Lv2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无从说起。关于自由、关于法治,好像一切都是再基本不过的讨论了。换句话说,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态度都无法一致,似乎也没有太多讨论的必要了。用户158****5346-SHzLxLv22023-05-12
不如来说说我昨晚在国家大剧院看的话剧《惊梦》吧。
陈佩斯老师导演的这部作品,讲述了一个六十年的老牌昆剧班子和春社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一段传奇故事——被平洲当地的土财主请来演出,却发现当地爆发了农会革命,土豪被打跑,一班人的生计没了着落。
这时,正愁缺少文工团力量的解放军发现了和春社,并邀请他们为部队进行演出。
但是班主童孝璋婉言谢绝——虽然财主一时半会没有找到,但既然收下了定钱,就不能再接新的戏约。
解放军走后,一班子人出透了一身冷汗,不为未来的口粮,只为班主“得罪”了“带枪的”。
童孝璋道:“只要咱们按规矩办事,就不怕他们带枪的。”
众人答曰:“怕就怕这带枪的不讲规矩。”
终于,童孝璋还是破了规矩,一来是他们发现了已经变成“逃犯”的财主,二来是解放军许下一场戏三百斤粮食。只是上面点名要听《白毛女》,这可难坏了众人。
经历了一系列的误会、不解和感悟后,《白毛女》终于排成了,直击人心的故事虽没有昆曲的绝美观感,却也成了鼓舞士气的最佳方式。
“一场白毛女,胜过十场战前动员。”
但好景不长,很快,获得美国增援的国民党打下平州,土财主满血复活,为报答和春社连日来为其提供暂避之所,便掏钱为部队许下几天的演出。
面对国民党领导需要一场“鼓舞军心的演出”的需求,和春社满口答应,可一台《白毛女》,竟唱得“两个营的人开了小差”。
国民党领导饮弹自尽,因为他明白,“这个党国并不是毁在伶人的口中。”
看着全面战争的爆发,和春社似乎才后知后觉的产生了那么点政治意识。但是艺术与文化,往大了说是个对于美的追求,往小了说不过是个挣钱吃饭的手艺,怎么就成了要命的武器了呢。
只可惜生逢乱世,高压意识之下,就算是“美”,也要分出个敌我亲疏来。莫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了,就连“不知亡国恨”本身,如今也成了一条大罪。
故事的结尾,硝烟散去,满地新坟。和春社就在这坟茔中间,为大家终于唱上一段《牡丹亭》。
戏能通神,也能通阴。那些在战争中消散的灵魂,终于能够不论敌我,好好听上一出真正的昆曲了。而摆脱了政治目光的审视的艺术,也用最纯粹的美,提供了另一种普世的动人力量。回复赞 - Lv3这么隐晦又直白的台词,真的能在这么大的舞台上演吗?整整150分钟,没有一刻休息,我和朋友形容,我是憋着气去看这部剧的,真的好怕会被腰斩DogLv32023-05-15
当然我的担心是过虑了。但也让我意识到我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的一个混乱,哪些能说,能说到什么程度,我真的越来越懵
这部剧让我想起了很多我没办法再看到的剧、再能看到的演员。让我后悔当初的懒,导致了错过的遗憾。
我觉得我看懂了这部戏想传达的立场,一开始我觉察到看得懂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孤独,我不敢去跟我的身边的一起看的朋友分享,究竟你是这么想的吗?
所以到了谢幕之后,我们一直只是在感慨,陈佩斯先生真的是很鞠躬尽瘁的,对于整部戏我们互相没有说太多。
幸而后来我们遇到工作人员,发现原来我们仨也是有相同的想法去解读这个作品的,那个时候很温暖,找到了一个很可靠的同伴的感觉。
这部戏其实是有不同的党派,其实在政治上可能会有不同的选择,然后让我看得很舒适的是,戏班子的初心很简单,就是遵守整个行业的规矩,谁出了钱订戏,我们就先把这部戏给谁演完。
其实我们老百姓真的是很简单的,或许你在和我们谈理想,但是我们的理想就是我们能自由的去过好我们想过的生活,我们想做的东西。
少东家这个角色,如果从日常的正剧来看,你会觉得他就是一个反骨仔,好像走狗。但后来回想,他本来的生活就是这样,他只是回归到原本自己的生活状态,他错了吗?他就是一个大少爷,他就是喜欢去听戏剧,也那么简单
我觉得第1位的长官让人失望的,他竟然没有去订牡丹亭这部戏。我一开始反倒希望那只是一场误会,这个长官是真正希望去重温当时听童老爷子昆曲的记忆。但很可惜,他只是想把戏班子当成了一个工具。守本分的戏班,因为收了他们的粮食,所以一定要坚持去把这部原本不属于他们演唱的曲演完。
反倒是一直想听昆曲真正牡丹亭的那位长官却没有来得及去欣赏这部剧就选择了自刎。戏班那时候肯定盟了,就是我以为你们想去鼓舞士气,怎么知道那位长官真的很简单,就想再听一次牡丹亭的《游园惊梦》
所以我说我就像戏班子一样困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演哪部剧,我也不知道我演的这部剧是否合乎这位东家的心意。
我隐约看到了那第四面墙,有几幕主演们是对着我们观众去表示,我们就是那个东家啊,但是后来想一想我们这些东家,也不是说想看哪部剧就看那部剧。可能吧,我们也只是工具,我们也算不上那些什么东家回复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