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4天鹅湖,一个又带着神秘,又带着美丽忧愁的名字。100多年来,不断被演绎、不断被解读,生生不息......欧阳子涵Lv42023-05-12
天鹅湖,是关于爱情吗?是的吧,王子不懈地寻找内心的真爱,白天鹅发自肺腑对爱情的呼唤,都在谱写爱情的合奏曲。
但仅仅是关于爱情吗?显然也并不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未尝不是一次自体的成长与发展史。
王子之幕
在短暂的序幕之后,用了40分钟的篇幅给了王子,描写王子的成年礼。因此我将其定义为“王子之幕”。载歌载舞的场景、母亲弓箭的赐予都在告诉我们,这位英俊的王子长大了。在精神分析中,弓箭有男性yin茎的象征意味,是成年男子的标志。当把弓箭赐予王子,也是鼓励王子拿着这一把具有攻击性的武器去开启自身的探险之路。佛洛伊德曾经说过“攻击性”是自身的力比多,而“爱”亦是力比多,“爱”与“攻击性”是成对产生并一同发展的。
当然,成年的王子也有“成长的烦恼”,是走回华丽的城堡,回到舒适又安稳的家?还是迈开步子,鼓起勇气开启危险却有无限可能的探索之路呢?王子犹豫着、回转着、纠结着....最后终于拿起弓箭走向了森林....
命运的齿轮终于要转动了,
故事终于要开启了...
天鹅之幕
根据柴可夫斯基的故事原型,大魔王把自己的女儿变成白天鹅的模样,并在舞会中通过操纵天鹅的一举一动来诱惑王子。为了做区别,这时候的天鹅是以黑色的形象示人的,她通过各种各样的舞蹈炫技来证明自己就是优秀的天鹅公主,不必再怀疑。而王子虽有疑惑、迷惘,不知该不该信。但最后,因为内心对爱情的痴念,对天鹅公主的思念,让他彻底沦陷,与黑天鹅共舞爱情之歌,共吻“天鹅之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雷声大作,幕后出现了白天鹅呼唤王子的阴影,一闪即逝。大魔王随即撕开和善的假面具,露出狰狞的面孔,分开王子与黑天鹅,带着黑天鹅离去,王子紧随其后,只留下孤单的王后,哭着呼唤自己的儿子。闭幕....
根据文学的原型,白天鹅与黑天鹅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但如果从精神分析的象征角度来看,则有另一番不同的解读。黑色往往象征着人类的潜意识。魔王将白天鹅抓走,运用魔法呼唤出了白天鹅内在黑色的潜意识—因此白天鹅以黑天鹅的形象示人—并通过操纵黑天鹅达到自己的目的。但白天鹅是相反的,她象征了光明、希望与奇迹。她亦是强大的,就在王子亲吻黑天鹅之际,强大的白天鹅试图冲破黑暗的潜意识的控制,呼唤被迷惑的王子。但仅仅是呼唤是不够的....
王子追着天鹅进入森林,白天鹅正在沉睡——它亦象征着被潜意识囚禁中的模样,还没有被完全释放。她的周围是一圈一圈的小天鹅正围着保护她,这象征她强大的防御,亦象征着她强大的力量。王子从外圈徘徊慢慢走入保护圈的“中心”,找到心爱的天鹅公主,呼唤沉睡的公主,解救被囚禁的公主。公主慢慢苏醒,两人互诉衷肠。这个时候,天鹅公主将身边的小天鹅一点点带离,只留下自己与王子单独共舞。这是她强大力量形成的标志,象征着她终于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防御------在爱情面前,她能将最本真的自己展示给王子,而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呢?
魔王再次出现,公主与王子一起与魔王搏斗,公主再也不是那个娇弱的公主,她发展出了强大的自我意识,为了爱情,为了王子,与黑暗势力正面交锋。这里是整个篇章中的高光时刻,因为公主终于发展出了自体的力量,这是作为女性成熟的标志。
虽然故事有不同的结局版本,解读也会因此有所差异,但我们不得不说柴可夫斯基的伟大构思,使得这个《天鹅湖》芭蕾舞剧历经近150年依然历久弥新。回复赞
Lv2(以下提及的“话剧版”均为刚看的国内版,“电影版”均为美版《十二怒汉》)博爱@丸子小姐🍡Lv22023-05-13
《12个人》的话剧版是另类的“一镜到底”,“镜”是观众的眼睛。由于无法切镜头、换视角,故事节奏就变得难以掌控,时间流逝成为了最难表达的事情,每一幕仿佛都紧接着下一幕,情绪没有递进,以至于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气氛的焦灼和剑拔弩张主要是因为角色们个性急躁,而非出于他们的个人经历、“受困”好几小时的事实和讨论久无进展的挫败感。很多围绕着“解读真相的角度”的冲突似乎也变成了宣泄情绪的纯粹的吵嚷,观念的碰撞变成了荷尔蒙的蓬发,剧作深度不再。
另外,仍然是囿于形式,观众无法看到演员的微表情,诸如“尽管脸上汗珠滚动但不去擦拭地持续着目光对峙”这样微妙的镜头没法传递给观众,于是话剧的基调相比起电影版就有些飘忽不定,快节奏和搞笑感随着时间的推移占据了主导地位。同样也是因为在话剧中,演员表达炎热的方式大体上是“擦汗”、“喝水”和“脱衣”三种,重复地使用的话会显得刻意,所以看得出来话剧版删掉了不少凸显空间之憋闷的动作设计,以至于前半段基本上我是没有感觉到角色们的燥热难当的,剧本对他们的“怒”的塑造自然就失败了一半。我觉得这也吃亏在剧场的布景本身就很宽敞上。
最后是我对话剧的剧本不太满意。话剧版对一些精华台词进行了删节,浓重的话剧腔和译制腔也使得部分饱含深意的台词变得夸张,不像是会被运用在日常生活中的对话。这是和原著的本意背道而驰的。观众理当在无知无觉中化身为《十二怒汉》里的一员,一样地流汗,一样地焦躁,一样愤怒地捍卫遭到质疑的自己认定的正义。话剧自带的部分拿捏和夸张粉碎了我不少的共情,比起融入剧情,我分外明显地感觉到“我在看戏”。
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总体而言,我认为话剧版的戏剧冲突远没有电影版激烈,所以我觉得它是鸡肋般的存在,这个故事可能本身就不适合改编成这样的形式。根据我自己的体验,我觉得先看话剧再看电影的话,体味不到电影本可以传达的那么深刻的震动,看电影时又会因为已经知道关键情节而丧失参与感;先看电影再看话剧的话,则会因如上问题感觉话剧比不上电影,甚至有时候想到如果同样要花两个小时,不如重看一遍电影。简单来说,就是话剧版的优点影版都有,但话剧版却平添了几分缺憾。
思索了一下为什么话剧版还是被叫好的,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在不考虑别的版本的前提下,本剧绝对是精彩的,因为故事内核太优秀了。就像我自己热衷于看各个改编版本的《无人生还》一样,对于这类有丰富转折的故事,我觉得只要保留了足够的戏剧冲突,水平再不稳定的改动者也是很难抹杀掉原著的优秀的。
不过,我是不建议专门走进剧院看这部话剧的。不如节省点钱期待未来的佳作吧。
另外我一直因陪审员们管1号叫“团长”而出戏,听了半天终于确认叫的真的是“团长”。死啦死啦是你吗?团长,为什么叫团长!(这不是我的锅啊,就连在知乎搜“陪审团团长”都会搜出龙文章……❓)
再离题一句,感觉翻译成“首席”比较好?不过如果“团长”是固定的译名的话当我没嗦(。)回复赞- Lv3#拍客在现场#这部小话剧讲述一个男孩儿怎样在爱情的摸爬滚打中成长为一个男人。男主人公丁一白,在剧里讲述了他的三段感情故事。学生时代美好的初恋,女孩儿因为一支花儿,他给他念的一段诗,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时候,他们都还很年轻。有爱情,有梦想,并自以为然的,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直到离开校门,走入社会,现实一次次的予以他们痛击。丁一白曾经许下的那些美好愿景此刻看来仿佛痴人说梦,而陪他一起打拼的女孩儿发现身边的女伴儿都已经过上了名车名品的日子,心里也有许多的不甘心。她知道自己的青春耗不起,于是她选择放手,转投大款的怀抱。他哭着拉住她,求她,他说:我多爱你啊,他能多有钱?他有一百万顶多给你一万,可我有一百块,我能给你九十九啊!”_-CBL7mLv32019-03-31
女孩儿望着他:一万,和九十九,哪个多?你不该不知道吧。
他颓然的松开她的手:咱们在一起七年了!那时候,你多爱我啊……
和初恋分手之后,或许是受到了刺激,或许是应了那句:情场失意事业得意,他终于拥有了成功的事业,大车,大房,钱,名利……可他不会爱了,他失去了爱人的能力,他像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各个声色场所,玩所谓的“天亮前说分手”游戏。直到他遇到了真真,那精灵一样的女孩儿,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活在阳光里了。他想定下来,他想留下这份开心,于是他像她求婚。可是她说,我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的,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玩儿够呢……
他遇到的第三段感情,还是他的发小儿,两个人自幼就认识,后来分开,各自经历感情故事,多年后相见突然对彼此产生了些莫名的情愫,当丁一白鼓足勇气想向她表达爱意的时候,却收到了她的结婚请柬,她说,新郎是她妈妈单位的同事,她们认识三个月了……她说我已经三十多岁了,该给家里一个交待了,爱谁,不是爱呢?搭帮儿过吧。
其实我特别喜欢戏的结尾,温暖的光束射下,丁一白坐在角落里,看着他生命中的三个女人依次在台上走过,他对他们微笑,挥手,作别那些曾经伸手可触的青春与年华。
一如戏票上写的:献给那些伤害过我,和被我伤害过的女人。爱情这嘛事儿,不就是你伤害我,我伤害你,我伤害完了你你再伤害我,你伤害完了我我还上赶着求你再伤害我……
子曾经曰过:人之初,性本贱呐!
戏里的爱情故事告一段落,我们不知道丁一白同志未来的路将走向何方,唯一可以肯定的或许是,他还会继续爱下去,无论如何。
因为爱情,始终是我们做过的,最好的事。纵然伤痕累累,内心憔悴,却也依然贼心不死,勇往直前。7回复16赞
Lv3这是作家“那多”获得首届燧石文学奖最佳中篇小说奖的《告别》改编而成的悬疑舞台剧。悬疑小说起源于那多的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用户188****2084-H6vrgLv32019-10-20
“30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年纪,很多人的未来还不确定,自己的创作也开始改变——你要与过去的生活告别。”而选择这本书,也是基于体量上比较合适,同时还是他的中短篇作品中,他自己比较满意的一本。
不得不说,这个故事本身还是不错的。作为悬疑类故事,逻辑推理和悬念部分都不错,而且故事里的感情线也脉络清晰合理丰富,既作为案件的动因,又成为推波助澜的重要铺垫与因素。
但发现这部剧在群里的口碑却不尽如人意,自己观看后的感觉亦如此,作为话剧,它的表达方式有欠缺。无论是节奏还是演员的表现,甚至是舞美,都显得比较生涩,缺乏经验。
先说节奏,可能这是个充满忧伤悲剧色彩的故事,整剧的节奏相当慢,甚至让人觉得拖沓,尤其在开始的40钟左右。可是悲桑的基调并不等同于缓慢拖沓啊,更何况它的本体还是一部悬疑故事。一幕与另一幕的转换中有好几处断片的感觉。高潮部分,女主惊天的秘密被层层剥茧揭穿时,你能按照逻辑理解这是剧情被推往高潮了,可是感官上却是相对的寡淡和慢一拍的节奏,很难调动起观众的情绪跟进啊。其实这个戏剧冲突和情节推进至高潮部分,应该在原著里还是很明确的,目测还是节奏把控的问题。显然作为悬疑剧,实在是不够紧凑,以至于缺乏紧张的氛围。
演员方面,芥末剧团可能是个新剧团吧。所以,演员的表演挺生涩的。除了阚晓君,一看就是舞台剧经验相对丰富之外,其他演员的表演痕迹蛮重的。还有吃螺丝的现象,连阚晓君自己也吃了两趟螺丝。伏玟晓的声音是好听的,但是不知道为何作为像唐泽雪穗一样身上带着诸多秘密的女人而言,伏玟晓的表演很放不开,甚至还不如试演女主小时候的那个演员来得胜任。与其说伏玟晓表现的是神秘,不如说是扭捏。而且不知道是她舞台剧的发声问题,还是兰心剧院音效问题,相当部分的台词,她口齿不够清晰,吃掉不少字,听起来很吃力,甚至是听不清楚的。
再说下舞美。这个故事的场景还是需要切换几次。而舞美将所有空间同时平行放置在一个舞台上,只用灯光聚焦,表示这一幕就在这里发生了哦,其他的舞台场景布景,这一幕是用不到,我们也不换下去,反正灯不打到这里你们观众就自己忽略吧。可是由于各幕的布景过大,所以间距太小,灯光也救不了这个场吧。这种舞美还是比较原始粗糙的,个人认为,由于内容是通俗流行文化,这个舞美落伍啊,也影响观剧体验。
文学故事可以有5分。但是作为舞台剧,其他成分目测只能及格吧。说明一下,图中中间位穿西装的年长者是导演,捧花穿警服的女士是本剧的制片人和编剧。希望这个剧能改进下,毕竟故事还是个好故事。10月的25-26-27好像在兰心还有场次的。3回复5赞
Lv6二刷#天窗#用户138****6697-aeff0Lv62019-06-24
当好剧本遇上好的导演好的演员,就如一个被注入灵魂的作品,编剧和导演把控、引导灵魂的走向,演员展现作品的灵魂。
首刷👀剧情,二刷刷细节。首刷SD和野芒老师闲聊后此次更专注演员的细微表情和台词,果然发现了很多隐晦的线索,关于男女主的关系发展及其矛盾的根源台词里都有,仔细听就能发现。
前方有剧透,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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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男神刘炫锐)-一个刚满18岁的小男孩,对于多年来陪伴成长的凯拉3年前突然不辞而别深感困惑,迫切的想寻找真相,贸然的来到凯拉家。刘小胖戏份不多,但是将这个小男孩演的十分到位,毫无违和感。一出场时探头探脑,嘴角的抽动表现了再次见到小时候喜欢的凯拉无法控制内心的欢喜,多年未见的陌生感尴尬不安、举足无措摆弄着衣角的样子演绎的特别传神。
凯拉(女神谢承颖)-来自中产阶级家庭,律师的女儿,聪明、开朗,缺乏父爱(爱猫胜于爱家人)家庭冰冷,渴望家庭的温暖。18岁时第一次遇到汤姆的时候,其温暖的家庭氛围正是她从小渴望的,愿意做任何事,只为永远留在这里。
汤姆(男神野芒)-来自普通家庭,通过自身奋斗、创业,从一家小餐厅做到上市公司的魅力男。有个美丽的妻子,一对可爱的子女。
原本单纯的相遇,因为缘分融合成家人一般的相处模式,在凯拉进入大学后交友汤姆“我只是用愤怒的眼神扫过整个屋子后,那幅画就自己摔下来了”,凯拉心知“终于来了”明白在“数钢镚”的朝夕相处后彼此相爱了。两人深爱彼此,从凯拉看到汤姆突然到访时的惊慌无措,汤姆一进屋就四处张望寻找其他男人的痕迹;第二幕凯拉发自内心的笑着依偎在汤姆怀里,汤姆宠溺的抱着凯拉,彼此眼神专注的看着对方;对于凯拉冰窖般的出租屋汤姆愿意放弃自己的别墅一起住进来“只有我们俩,生活在一起”,狠狠的撒了把🐶粮!看着女神谢承颖灿烂无邪的笑容,心都快化了!
凯拉爱着汤姆的家人,为了合理化背叛找到平衡,觉得只要女主不发现就可以,喜欢浪漫,认为偷情的爱情最美,当女主发现后打破了平衡,不得不狼狈的逃跑,留下汤姆独自面对。
汤姆,爱着凯拉,希望光明正大的彼此相爱,在一次失误中将凯拉的情书留在厨房导致偷情被揭穿,本想就此解除婚约向凯拉求婚给其最渴望的家的感觉。然而由于误解凯拉不辞而别,妻子突然病重而逝,使其活在愧疚中无法自拔。
时隔3年父子先后找到凯拉,爱德华请凯拉劝服父亲走出悲伤,汤姆则希望能够换回恋情,找回原本的幸福,哪怕是部分也好。凯拉依旧深爱着汤姆,但是这些年彼此都有改变,浪漫之外两人的人生观价值观已发生了巨变,最终遗憾错过。临走时汤姆还是希望凯拉幸福,“偶尔来我餐厅坐坐,有几家餐厅不错,可以吃出家的味道”。
结尾时爱德华为凯拉送来一顿丰盛的早餐,实现了凯拉对过往美好时光最怀念的家的感觉的愿望,给了本剧一丝暖意。39回复9赞
Lv4#哈三话四评——永不消逝的电波#happy-sirLv42019-05-21
看完演出请先让我平复下跌宕起伏、激动澎湃的心情!一组旗袍群舞演绎了老上海的唯美风情,一组风衣群舞展现了谍战悬念的紧张气氛,一组双人舞秀出了革命伉俪的难舍情怀。红色革命故事的主旋律,以舞蹈的形式呈现,加上大胆的艺术创新,配合光影声乐效果,使革命历史题材剧重获新生。主创团队在创作理念、舞蹈形式、叙事结构和美学风格等方面都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和探索。不愧为文华奖的参选作品!长河无声奔去,唯爱与信念永存!艺术的精品,五星墙裂推荐!
作为舞剧,舞蹈是该剧的主要呈现形式。独舞、双人舞、群舞!个人感觉这次群舞最为精彩,真是艺术与美的享受!旗袍、蒲扇群舞充分展现了东方女性的优雅身姿,十分的唯美!风衣群舞,简洁律动的动作配合BGM,营造紧张浓重的气氛!王佳俊与朱洁静的双人舞,演绎了夫妻双方难舍难离的情感,动作张力十足!特务秘书、裁缝、学徒、车夫等的表演也可圈可点,人物造型塑造的十分到位。(伞舞,仿佛看到了变身怪医中“假象”、“放肆狂欢”选段)
舞剧不同于话剧、音乐剧,虽然缺少了语言的表达,但故事场景丝毫不影响故事整体的叙事结构。长条屏风、桌椅、沙发等配合多媒体光影效果,营造出不同的场景,十分立体,而且可以多场景同时展现和切换。
服装、光影、配乐也是该剧的亮点。红色文化、海派文化、江南文化在剧中交汇,石库门、弄堂、报馆、旗袍裁缝店等老上海的城市特色细致入微的呈现于舞台之上,渔光曲等熟悉的旋律,弄堂里的充满着烟火气的场景,描绘出一幅栩栩如生的老上海生活画卷,唤起人们的旧时记忆。
故事性方面,该剧以革命烈士李白的真实故事为素材,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进行大胆原创,融入青春色彩、红色记忆、浪漫情怀谍战氛围等元素,通过舞剧的独特表现形式,描摹出坚贞不屈的共产党人群像,再现先烈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奋斗历程。
高度凝练的舞剧叙事、唯美的意象表达、灵活写意的舞台布景、谍战的紧张氛围,将人们带入那看似平静却暗流汹涌的“谍战”时代,引领我们回望历史,再一次走进共产党人的心灵,去体悟他们博大而温暖的情怀,向曾奋战在隐蔽战线的无名英雄致敬。
我看的正好是18日参评场演出,为演员们高水准演出点赞打call!真心好看,艺术与美的享受!
happy-sir
2019.5.184回复8赞
Lv5《藏海花》皮卡QLv52019-02-01
“现在的我,追寻过去的你”
故事从吴邪的梦开始,梦里,爷爷吴老狗临死前关照吴家人不许吴邪接触和盗墓有关的一切!梦里,小哥在危急时刻再次出现出手相助!
当梦醒来,一切又如往日的平静,他还是杭州吴山居里的小老板。但内心又那么的不平静,经历了那么多的冒险,奇遇,那么多的谜团还未解开,又怎么可能恢复到当初的天真无邪!
所以当大金牙找上门来的时候,吴邪嘴上说着不去,可是转身又背上行囊独自一人出发去了西藏!还是放不下那个人啊!即使那个人离开了5年,可只要听到和他有关的事情,始终还是放不下!
西藏之旅,吴邪在喇嘛庙里听到关于小哥的身世。终于明白,那个人为何如此的沉默寡言,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受到的伤害太多了,只有让自己变成如石头般坚硬,才能无爱无恨,就算伤了,也不会痛!幸好有母亲临终的嘱托,关怀,三日寂静,终化成泪水和一声“妈妈!”。有泪,心还在,不是真正的石头,而是有心的人!旁人看着像石头,而懂得人,自然会看到他的心!
“本是听书人,奈何入戏深!”
很喜欢剧中的设定,由杜老师来饰演少年张起灵这个角色。这段不光是由吴邪的视角来听,来看张起灵过去的故事,而是吴邪切身感受到了小哥身上曾经发生的事,感受到了他的喜怒哀乐。曾经那样一个天真少年,如今变成了这样一个沉默寡言,无悲无喜的样子。这样的设定,带入感更强了,吴邪不再是听书人,而是那个书中人,同悲同喜。
“喂我在,
雕琢你的存在,
喂别哭,
我明白你的无助,
喂别怕,
我也愿为你分担。”
“花谢花开,
你会离开,
花谢花开,
你会回来,
我会等待,
明白你过去与未来,
从此你不必一人承载。”
(借用舞台剧同名的主题曲《藏海花》中的歌词,顺便给大草打CALL!歌实在是太棒了!歌词写到我们心里去了,比心❤❤❤)
缘起,只在擦身而过,回首相望的瞬间,一眼万年!
(未完待续,期待今年7月的盗4《蛇沼鬼城》)回复9赞
Lv3以为买的是21号的票,结果买的27的票,跑去现场好在碰到黄牛估计有张拆散的票,100卖给我。22号又和朋友去刷了第二遍,这次有赠票。刷了第二遍,又看过小说的我,觉得还能接受,没有些人说的晦涩难懂,当然可能我还要刷一遍……(确实冲突点太多)三观道Lv32018-04-23
不过,还是认真的点评下吧,首先这不是抗日题材的小说,是反法西斯的大题材,所以存在了英国间谍(史蒂芬和梅),美国小姐(海伦),中国间谍(舞女白萍),韩国女人(米可),x先生(多情的小徐)等,只是舞台上的人物关系太多,没看过小说的观众估计是难理解,可是看了小说的我又觉得心不甘,白苹死的太早,一段撩人舞蹈,舞厅与x先生的感情冲突,刚觉得有点意思,就死了!!观众还没过瘾,小说中重要的人物没了(看你们故事怎么讲)……
然后第三幕有点拖了……这时注意到有观众离开(讨论哲学,喃喃语嫣,虽然小说是这样),接下去赌博这段我看明白了,可是缺少了白萍的故事铺垫,有多少人能理解海伦的那股劲。(米可的出现又把主要人物关系拉远了,小说里有?)
讲化妆舞会吧,我觉得很好看啊,但是男生台词不清楚,重要的线索,观众听不清!我几乎是在努力分辨……了解要发生什么!(小说里是偷保险箱),梅武出现后,米可死了,还死了史蒂芬,还有一个是谁?真的分不清楚了……
最后一幕,是穿越回话剧的第一幕,讲述了白苹和x先生关于红叶,和4000元赌注的梗,x先生重要的3个女人都出现了,手法很好!但是不知前面缺了的东西,后面这一幕,大家有多少能get到……
至于看到有人评论提到送别这歌,长亭外古道边,我只能说历史上这歌确实出自那个年代。而30年代小资现代的生活方式,还有开放自由的精神冲撞,都是我们现在体会不到的,看过小说才明白!这就是这本小说厉害的地方。最后,风萧萧讨论的不只是战争。给3星半吧,希望剧本再完善,话剧不是小品,有深度,好!回复1赞
Lv4沧海遗珠Lv42017-08-27
3月18日14:00场,我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观看了话剧《危情十日》,演出:田水、吕梁、郭林。
话剧的原著是由史蒂芬金撰写的惊悚小说《Misery》(我看的版本译名为:《头号书迷》,后来的电影和小说译名均为《危情十日》,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说是十日……明明呆了好几个月啊),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部小说。《Misery》被称为史蒂芬金最难改编的小说,我理解这种说法,因为书中有大段作家的心理描写,这些描写是无法通过舞台表演中的动作和语言来表达的,而我认为这些描写是小说中最为精彩的闪光点。
1990年小说改编的电影收获好评,女主角Annie的扮演者凭借此角色夺得金球奖和奥斯卡双料最佳女主角。电影我也看过,然而珠玉在前,虽然精彩,但在我心中还是不及小说。
话剧是以小说和电影为蓝本改编,开头海浪的声音来自小说开头,作家保罗昏睡中脑中浮现出的儿时海边度假的梦境;剧中保罗企图在安妮的红酒中下药的场景则来自电影的桥段。话剧的故事场景全部集中在安妮的小屋,惊奇的是,舞台的场景除了格局更为紧凑外,保罗的房间竟与我的想象几乎无差,连色调都是一样的。
情节的设置十分紧凑,因此故事的发展、两人的相处关系,可以说在瞬息中就有推进和改变,这样的设计局限于表演的时间和节奏,和电影一样,是取了小说中紧张的部分来表现,去掉了紧凑与紧凑之间的间隙,少了内在情绪的变化和缓冲(特别是作家的心态改变,这个故事的两个改编版本都将重点放在安妮的行为上,而我认为小说中作家的心理描写实在才是最最精彩有趣,例如从感激到困惑、从愤怒到麻木。但电影中作家更多的是靠表情和肢体动作来表演,话剧的台词亦是较为少量)
话剧有好几个场景是我在看书时印象十分深刻的桥段,一个是保罗让安妮重新买纸,这是两人斗智斗勇的精彩一幕,看到了保罗机智、圆滑又不失幽默的周旋,也看到了安妮虽然体态臃肿,看似一介乡野农妇,却仿佛看穿一切,疯狂中异常冷静的内心。(安妮如此喜怒无常,真正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的人,却能够为了不打扰保罗写作而表现出惊人的克制,真的相当不易相当不易,如果这都不算爱……)两人讨论《Misery》第十本初稿的一幕也是我非常喜欢的,安妮道出了儿时看“系列电影”时的情形,在这里我又是为安妮赞叹的,她对于自己喜爱的,无论电影还是小说,近乎偏执的热忱,连小说里的保罗都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承认:是的,我耍了一个小伎俩,因为只是想随便敷衍一下交差的,没想到安妮认真到如此地步。单单作为读者,安妮真的是既热忱又聪明的,无愧头号粉丝,我很佩服!(话剧里用了“粉丝”一词,而没有使用“书迷”,其实“书迷”挺好的呀,是否为了接地气?还是为了更好地影射疯狂粉丝的不理智行为?哈哈哈)还有在安妮的病发作时她是会离开家去到专属于她的某处的,话剧里也没有忽略这一部分,把小说里安妮的两次出走都演绎了出来,只不过仍受表现形式上的局限,没有更清晰地交代安妮的出走是源于病症的发作,也没有再花更多的演绎在安妮发病时举止神情的异常上,并且每次的出走由于演出的行进,很快就会结束(书中第二次出走时间较长),因此如果没有看过原作的话很难体会其中的含义,只会觉得是给了保罗离开房间的时间。
警察小哥的死是继电影版简化了原作之后的再次简化,原作里相当血腥,无论给保罗还是给读者带来的震撼也是更激烈的。同理还有保罗被短腿的情节,太血腥此处不赘述了。
话剧在尾声部分的处理相当不错,原创性地设计了一出《Misery》新书发布会。在发布会上,劫后余生的保罗感慨万千,更为重要的是,“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安妮带来的阴影将久久不能散去。精彩的结尾!
来说说演员的表演,田水老师的台词相当密集,比起小说和电影里的安妮,可能是较为活泼的版本吧。但安妮因为偏执疯狂而表现出来的时而轻松时而阴沉时而暴怒确实是完全表现出来了。这个角色虽然恐怖,但毫无征兆的发作也确实成了舞台上最淋漓尽致,看得最过瘾的部分。吕梁老师饰演的作家,有着很棒的幽默感,这也是保罗相当重要的特征(“我最喜欢的护士的名字里,也有两个N”,实不相瞒,看书的时候我就超喜欢这句哈哈哈,也因此觉得这部剧get到的点跟我已经相当一致了!这是比电影版更惊喜的地方),但戏份不够多,所以这么smart会玩的一个畅销书作家,没有更多的演绎空间,更多给人的感觉还是被禁锢中的憋屈和可怜,配合安妮为主。回复3赞
Lv5孟京辉版《一个无政府主义的意外死亡》观后感lalalalaLv52017-07-28
旁白:1997年诺贝尔文学奖的占有者,他就是——达里奥•福!“1997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意大利戏剧家、演员达里奥•福,因为他继承了中世纪喜剧演员的精神,贬斥权威、维护被压迫者的尊严。”一个嘲弄权威的小丑被权威选为权威,一个说得比写得多的演员懂什么文学,一个街头说唱者走进了瑞典皇家学院。“把诺贝尔奖颁给一个江湖艺人是没有头脑的选择”—梵蒂冈的官方报纸如是说。“达里奥•福究竟对意大利和世界文学做过什么贡献?”新纳粹民族联盟领袖愤怒地质问。“达里奥•福根本没有资格被称为作家。”文学评论家贝拉伍迪奈出来表态。“没有人想到他会得奖,这是什么意思?一切都在改变,文学也是一样,我太老了,弄不懂了。”——意大利文学界的元老在哀叹。
众人:达里奥•福,放了一个屁,崩到了莫斯科,来到了意大利,意大利的国王正在看戏,闻到了这个屁,很不满意,找来科学家,研究分析。放屁的人,欢天喜地,闻屁的人,垂头丧气,有屁不放,憋坏心脏,没屁硬挤,锻炼身体。屁放得响,能当校长,屁放得臭,能当教授,不响不臭,思想落后!
达里奥•福的戏剧被称为中世纪“狂欢节类型的广场节庆活动”的一个现代枝蔓。“狂欢节类型的广场节庆活动”是巴赫金在他的《拉伯雷研究》中提出的,其重要特征是“狂欢时,先前存在的等级关系和官衔差别统统暂时取消,人仿佛为了新型的、纯粹的人际关系而得到了再生;狂欢节上,笑谑占据主导地位,这种笑谑是节庆的、欢乐的,它针对一切,同时也针对取笑者本人,并充满了对一切神圣物的不敬、歪曲和亵渎;狂欢节上,一切话语都成了相对性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摹拟讽刺的对象,被摹拟的话语与摹拟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多语并存现象;狂欢节是全民性的,在狂欢中,没有观众,全民都是演员,或者说,生活本身成了表演,而表演则暂时成了生活本身。”
故事的原形是1969年12月12日,意大利米兰市喷泉广场的农业银行发生的一起爆炸案。当局逮捕了嫌疑人无政府主义者皮内利,他被指控为凶手。在审讯期间,嫌疑人突然从拘留所楼上摔到大街上死亡。事件发生之后,达里奥福迅速掌握了一系列第一手资料很快创作出《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并与1969年公演。达里奥福主要的抨击对象是司法和警察当局。当嫌疑人称为嫌疑人之后,他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发言权了,话语权力掌握在警察手中。而警察对于嫌疑犯人的审讯实际上是一个团体对单个人的挤压过程,也就是说,一旦认定你是罪犯,除了最终的承认,单个人没有另外的出路。
编剧家黄纪苏在达里奥福剧本的基础上,将“推理剧”改编成了“回忆剧”,达里奥福是对当时社会的即时性反应,而黄纪苏的剧本体现了浓浓的控诉感。整体的大框架是“要传达经过了革命,经过了反革命,经过改革,经过解体,经过历史的叫嚣之后,我们的一种复杂甚至有些悲凉的感觉”。孟京辉的话剧成功地达到了这种预期的效果。
孟京辉在黄纪苏剧本的基础上,做了一定的变动,取消了原来剧本中代表仆人和主人的声音,由两个小丑扮演。整部剧中引用了很多“典故”,“穷爸爸和富爸爸”是对富二代和官二代的抨击;“火车向着韶山跑”指高干子女的美国行动,戏中的讽刺和嘲噱随处可见,指向的都是乱七八糟的现实。
不得不承认,第一遍看剧的时候无法理清每章节的勾稽关系,直到回家搜索了相关资料之后,才豁然开朗。孟京辉把这些不同性质和不同类型的东西搬上舞台,无形中对观众有了特别的要求,他要求观众对发生的这些事情非常熟悉,并且要了解这些事情发生后人们对这些事情的批评和议论,要不然无法欣赏孟京辉的噱头。回复5赞
Lv5lalalalaLv52017-07-25
舞美真很特别,无实景,而是舞台中间从上至下一匹白布,由灯光和摄影制造出各种效果,如日出的暖黄,女主角在白布后触摸着布匹时宛如达利画作的投影,结束时布匹猛然抖落,在布匹全落后,上方的打光仍意犹未尽地给出一些短促柔和弯曲的光束,仿佛波光粼粼。我最喜欢的是在三四幕换场时满舞台的樱桃粒都被扫落在舞台相对于观众的左侧,堆成一堆,上面还有黄色布料,是先前用来装樱桃的袋子,而白布匹被移到舞台右侧,长长的一抹白色,特别美,我忍不住轻轻地赞叹出声;还有一个印象深刻的瞬间,是柳德波夫娜倾诉完自己的历史后沉默良久,上方布匹亮了起来,象征天亮,骑自行车的人绕台转了几圈,舞台上两个人物仍沉默地坐着,这亮光却不像救赎,而像是人内心需要黑夜的保护时却失去那保护了,外面亮了,别人活动着,没人再过问和真的关心柳德波夫娜内心的伤口。
戏剧格调略带冷峻,中场休息前诡谲的音乐和投在白布上黑白的人像甚至令人悚然,有点暗潮的味道,台词呢,契诃夫笔下特柔美特文学性的台词都念得富有喜剧性,当然樱桃园本身就是喜剧,不乏令人发笑的片段,但那种幽默又不是明亮的,反而通往黑暗。
上半场看得我想哭哭不出喉咙如被酸性物质梗塞,下半场湿润了两次眼睛,第一次是因为柳德波夫娜,第二次是因为那个弹吉他的倒霉鬼跪在地上说“生活啊……”我觉得导演抓住了契诃夫的灵魂,那种悲切无奈,但绝不是能治愈人的忧郁(像托尔斯泰),而是像一只冰凉的手慢慢从锦绣床被中浮起来扼住人的咽喉,他写过小公务员看着蟑螂觉着蟑螂特别像他自己然后把它拈起来扔进灯里烧死了,写过医生对那个病人沦为院长性奴、阴风哀嚎满间的俄罗斯乡下医院无助地想着,“既然伟大的人物都要经受患难,那么这一两个彼得玛丽亚痛苦点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们的生活本就如此愚昧空虚,再没有痛苦这些乡巴佬干脆要成为变形虫了”……更不消说《万尼亚舅舅》里的那句词,“我曾有过高尚的人格,可高尚的人格也没叫任何人变得高尚起来。”真凄冽。你看那舞台上一个个人哭着笑着说着疯话吟着诗做着梦荒诞地挣扎着,临了了女儿还哄妈妈失却樱桃园的她未来会拥有一座更美丽的花园、不能对生活失去信心,可这一切根本不能实现!这也就是说个人的喜怒哀乐挣扎变化是根本改变不了命运的,可人还是要自己催眠自己这样活着,契诃夫在《在流放地》里把一个心如铁石什么也不追求视美好如骷髅、咖啡和泥浆没什么两样的小老头“明白人”当成西伯利亚唯一能活下去的那类型的人,却又让初来流放地的鞑靼人骂他,“上帝造人,是为了让他有心肝,不是让他当石头!所以上帝不爱你,只爱老爷!”而那个老爷早已为了要在西伯利亚追求幸福失掉了几乎一切。
所以我觉得今晚的剧很好,很契诃夫,我讨厌有人在看剧的时候玩手机不是为了修养而是因为他们妨碍住了我感受契诃夫。
只是有一点,剧太凄怆讽刺苍凉了,戏谑的锋做得太利了一点,舞美也是,美术性、抽象、素净,但我始终觉得契诃夫是甜的,樱桃园、育婴室都是甜的词儿,而他在《在流放地》里也不忘很浪漫地搁下一笔,“鞑靼人抬起头,天空飘下雪花”,就连在剧场里我凝视白布幅上他的肖像,在心里问他,“契诃夫,你会吃苹果派吗?”他都说,“我当然会吃了,为什么不吃。”他的自嘲伴随真正温柔顽艳的哀感。我老觉得抽象的舞台设计缺了点什么,也许是那背后童话似的一树树樱桃,对,缺了点红;但当布袋里的樱桃粒被洒出扬起时我舒了口气,红,终于有了。回复2赞
Lv4上半场,当白孝文被鹿子霖设计诱惑,堕落到睡女人、吸鸦片,饿死媳妇,卖田卖房,只能等着祖屋第二天被人拆掉的夜晚,白嘉轩说:“说实话我见不得旁人来拆我的房。房是啥?是祖宗、活人的脸面。我白家,不能让人家来撕祖宗的脸……”Lst淺笑Lv42023-08-22
下半场,当当了土匪的黑娃被保安团抓获,白嘉轩请求团长白孝文放了黑娃,孝文说:“大,你这一辈子,脸比命还要紧哪!”白嘉轩说:“你总算明白了,活人活的是脸!”
如此,一个为了“脸面”可以不顾性命的白嘉轩就出现在了观众的面前。
然而,在陈忠实的笔下,鹿子霖派人前来拆房时,白嘉轩极力不动声色地看人拆。当孝武说他明日再盖一幢更体面的房时,白嘉轩拍掌称是:“这就对了!一拆一盖,人就分清了谁是白家的孽子谁是顶梁柱!”他还让鹿子霖把房上拆下来的一切零零碎碎统统拿走:“你替我把眼里的楦头挖了,把那个败家子撵出去了,算是取掉了我心里的圪塔!”
在陈忠实的笔下,当孝武对父亲要救黑娃的决定惊讶不已,说“你的腰杆给他打断了你忘了?你忘了我还没忘!”时,白嘉轩说:“孔明七擒孟获那是啥肚量?我要是能救下黑娃,黑娃这回就能学好。”孝武说:“你救黑娃让原上人拿尻子笑你!”白嘉轩则“坚定不移”地说:“谁笑我是谁水浅!”
如此对比,我们能很明白地看到两个白嘉轩的差别。剧中的白嘉轩不如小说中的白嘉轩腰杆硬、有定力,也不及小说中的白嘉轩有格局、有仁义。陈忠实看着炽热而广袤的白鹿原和原上人,以及千百年来涵养就的原上传统时,既有批判也有敬重,既带着一双冷眼又怀着一副热肠。他固然看到人在风起云涌的时代大潮淘洗下无力挣扎的悲剧命运,但在看到这种脆弱和人性的弱点之外,也看到人的精神与文化的力量。这是他对于传统文化和人本身的非常冷静与深刻的思考。
陈忠实在小说的创作手记里写过白嘉轩与白鹿原合而为一的话——
“白嘉轩就是白鹿原。一个人撑着一道原。”
“白嘉轩就是白鹿原。一道原具象为一个人。”
白嘉轩身上有着旧时中国封建文化的愚昧、狭隘与残忍之处,但他的立身之本绝不是“维护脸面”。他为什么这么不能容忍白孝文的堕落?这与他在“反正”之后要求族人背《乡约》是相通的——让族人背《相约》,是他担起了族长的责任,要“教民礼义,以正世风”,将白鹿原变成一个礼仪之邦,使之世世代代延续兴旺;他不能容忍白孝文的堕落,不仅是因为孝文“把尿撒到了祖宗脸上”,更因为孝文作为一族之长,非但不能承履行义务,淳化民风,甚至还要以实际行动败坏民风。极力不动声色地看人拆房,既是“不服软”性格的体现,也是向人表明与这个曾经做过族长的儿子彻底的决裂。拆房之后,他就将白孝文赶出了白家。
至于白嘉轩救黑娃,就更不是为了颜面,为了求得一个“以德报怨”的好名声。看了小说中他与孝武的对话就可得见,这是“仁义”规定了他的。人若悔过当给予重生的机会,作为尊长,应当去挽救他,重造他。剧中这一改,无疑就把白嘉轩改“迂”了,也改“轻”了。
朱先生也是如此。
据说朱先生的原型是儒学关中学派的最后一个代表。儒学发展到后来有很多令人憎恶的不人道的东西,比如对人性的残忍压制,田小娥就是其牺牲品,白孝文也是其受害者。但它有些东西是至今也不过时的,比如宠辱偕忘、淡泊名利、傲骨嶙嶙等人格操守上的涵养要求,比如“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民本思想、入世精神和读书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等等。朱先生就是这样的人。他应邀去南方讲学,却因为不堪南方文人对修学的浮躁虚伪态度而逃回白鹿原;“反正”时期,为了制止西安清兵总督的反扑,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劝说;原上旱灾,民不聊生,他接下发放救济粮的任务,挂着自备的干粮袋行走在赈灾前线,如此清廉、悯民,令人肃然起敬;生逢乱世,他自嘲自己百无一用,潜心编纂县志,在县上停拨款项的情况下,为了付梓送掉了书院的一棵柏树;抗日处在胶着状态时,他须发皆白,还要投笔从戎。黑娃的农协倒了台,田福贤又回来报复,朱先生说“两家子争一个鏊子,煎得满原都是人肉味儿”,受苦的还是原上人——他看世事多么灵透!与白嘉轩一样,他的身上也有局限性,儒学的很多理念已经难以适应新的社会潮流,所以陈忠实“努力理解他在这个急剧的社会革命浪潮里的心态,他的超稳定的心理结构面临种种冲击时的痛苦”(出自陈忠实《〈白鹿原〉创作手记》)。
由此可见,朱先生和白嘉轩身上固然有时代的局限,但同时也凝住了优质文化的结晶。他们以后者与乱世抗争,终因前者而归于失败,由此而得来更强烈与更深刻的悲剧感,作品才更显厚重。而剧作中他们身上的这些闪光点几乎被消解殆尽(朱先生抗战一段有所涉及,但因无前面的铺垫而显得生硬),白嘉轩被演轻了,朱先生被演轻了。
非但如此,鹿氏兄弟与白灵也被演轻了——
鹿兆海护送白灵出逃一场,编导让鹿兆鹏登了场,鹿兆海与哥嫂的矛盾不知不觉从原著中的信仰对立,“八卦”成了三角恋情下的妒恨。在原著中鹿兆海终因坚持自己的信仰而不肯退让,不得已与白灵分手,最终战死在抗日疆场;然而在这场围绕“兄夺弟妻”问题展开的争执中,鹿兆海变成了一个为了与白灵厮守情愿抛弃自己信仰的人。鹿兆鹏也从原著中那个为了革命信仰殚精竭虑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僵化的符号。原著中他并不知道自己被组织安排与白灵假扮夫妻,而剧作中他明明知道这一点还要瞒着白灵。这倒真给兆海的指责提供了事实依据。至于编导在这场争执中安排的,貌似为了揶揄而存在的搞笑台词,更是冲淡了这“信仰之争”的庄重与悲壮的气氛——这是鹿兆海在剧中的最后一场戏,接下来,这个“白鹿原上最好的青年”就要身赴国难,永垂不朽了;而白灵也将走向生命的终点。如此搞笑揶揄,又何尝是对坚持信仰者应有的尊重!
戏剧的改编创作是一项创造性的工作,主创人员对于原著确实可以做出自己的解读。但任何经典文学作品的改编都面临一个是否秉承原著精神内质的问题,如果在此基础上能有更高的境界,则更是观赏者之幸运。很显然,在这一点上,此版话剧的改编是令人深感遗憾的。比之这个遗憾,因为小说时间跨度极大、事件繁杂、人物众多而造成的结构松散、情节上头绪多、忙于交代事件而疏于人物塑造等问题,都显得比较次要了。犹记得2017年乌镇戏剧节上演的经典剧作——俄罗斯瓦赫坦戈夫剧院的《叶甫盖尼·奥涅金》给我的启示:想让戏剧动人心魂,最根本的依靠,永远是一颗深刻、温柔、悲悯、高贵的,能够深刻理解作品的心。如果不能深入走进一个作品的心底,一切导演手法的运用就会无可避免地显得浅薄而轻佻。回复赞
Lv4这不是一份纯粹客观的剧评,后文所写也与剧目内容有关甚少,因为我无法跳出从业人员的视角。但这些都是我最真实的经历和感受。MemoriesLv42023-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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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7日,我在无锡大剧院观看了话剧《驚梦》。三天后我回到厦门,那时候,距离昆剧《牡丹亭》全本在厦门上演还有一个礼拜。
看完《驚梦》的当晚,我深深感慨于这部剧作的态度和表达,我和朋友评价说,这是一部站着的戏。又看到我喜欢的剧评人写下的短评,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驚梦》到谢幕的时候,想站起来敬它一杯酒。《驚梦》是带有喜剧段落的,但它的嬉笑并不低俗和刻意;它是有针砭讽刺的,但是它的讽刺并不阴阳怪气,而是一种坦然和真诚(这一点真的非常难得);它把故事置于一个敏感的时期,但它不谄媚或丑化历史中的胜利者,也不谄媚或丑化历史中的失败者。从始至终,它没有宣泄不满、煽情苦难、高呼口号,它始终是不疾不缓地流淌。平静是最撼动人心的力量。好的艺术并非指向永恒,好的艺术必定是不停地流淌。
从我今年所写的那么多演出中,我已经发现有越来越多的舞台作品喜欢用“雪”作结。有的无疑是合适的,例如世说新语·访戴,至于有的,我认为就是在刻意而已。他们意识到结尾处洋洋洒洒下一场雪可以增加某种意境,可以给作品附加一种质感,但事实上空洞的作品内容根本支撑不起结尾的大雪。
《驚梦》的结尾也在雪中,我认为这是非常好的结尾,我会记它很深。它的好就在于,剧到此处,下雪了,而这场雪,不为任何人也不为任何事而下。为什么“何事长相别时圆”这句质问会让人感到心扉痛彻,就是因为月亮“不应有恨”。就是因为月亮没有感情,雪没有感情,所以在它们笼罩之下的人类和时代才会显得尤其可悲。雪从来不是在为你我而下,不为谁祭奠,不为谁悲痛,是这样的时节合该到了下雪的时候。天若有情天亦老,在永恒的物候变化之中,是人世的无常;不为任何人而下的雪永远不会伤心,可惜人有心脏和感情,人会老去,会为很多事情伤心,比如要和心仪的人分别,比如远大理想无法实现,比如信仰会被现实动摇,比如在战火纷飞之中我即将牺牲,突然想起还未曾听完那折昆曲。
我酝酿了很久,也始终没有写下一个字。以前如果我喜欢一部剧,看完以后绝对会立即就写下来,生怕过后就忘记。但是对于《驚梦》,我却有十足的把握,就是这是一部看完以后不会轻易忘记它给我带来何种感受的话剧,而且随着时间过去,反而会有更多新的想法。
此外,我迟迟不写的原因还有一个:我在等待《牡丹亭》的上演。
在话剧《驚梦》中,《牡丹亭》贯穿其中,也是最后的结尾。我在想,如果我看过了《牡丹亭》,是否会对《驚梦》的认知更完整一些呢?
11月4日开始,苏昆全本《牡丹亭》上演了。坐在剧场里,大幕拉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故事就此开始。看着看着,我突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受。在剧场两侧的字幕显示屏上,是中英双语的戏文字幕,舞台上,灯光布景无一不精致,背景还用了投屏,绘画场景极为用心。只有所演所唱以及乐池里现场演奏的旋律依然和过去一样。当时我在想,如果我是古代一个昆曲班里面唱杜丽娘的角儿穿越到了现在,穿越到了这个剧场,我会惊异和害怕吗?
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剧院和舞台,不知道那发光的是什么灯,更加不懂看戏的人都是什么奇装异服。但是——
但是如果我上台演出,我就不会迷茫也不会害怕。哦,原来,这个时候也仍然还在演昆曲,也还在唱着《牡丹亭》。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我只要一开口,仍然会获得满场喝彩。
但如果我穿越到《驚梦》里的那个时间呢,我又该如何生存?看不懂何人在作战,看不懂为和戏台要拆,为何无人要听《牡丹亭》。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盛大的浪漫性,那就是,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可以是为了,如果有一天,他们从那个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发现海晏河清,仍有一个戏曲舞台。我们现在坚持的传承,可以是为了,如果有一天,汤显祖从那个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会发现,四百年后的今天,中国人还在听昆曲,还有人会唱昆曲。
想到这里,我对我的工作有一点自豪,也多了一份认同。
但是如果只到这里。
2022年11月5至6日,是一个平常的周末,话剧《驚梦》在厦门连续上演两场,同一座城市的同一个时间,从11月4日开始,昆剧《牡丹亭》上、中、下全本在厦门另一家剧院连续上演三天。
话剧《驚梦》开票后因一票难求加开三楼,两天的演出现场座无虚席。全本《牡丹亭》票房惨淡,一本的观众比一本少。演至最后一天,只有前十排中间坐满了人,何其冷清。
游园惊梦,那花神的每件裙子花样各不相同,飘然台上,美得失真,令人屏息。在看完《驚梦》的当晚,我津津乐道的台词是王朝不会因伶人的一句台词就颠覆。但是当我坐在《牡丹亭》观众寥寥的现场,耳边回响的只有班主最后在大雪中沧桑寂寥的呼喊:和春社,大戏《牡丹亭》全本上演咯。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牡丹亭的惊梦一折中最有名的戏文,在此时此刻用这样的方式和它的演出本身重合。
俞玖林老师从珠海赶来厦门,因在南方水土不服身体非常不适。我隔着十几排在下面看他的柳梦梅是风流倜傥,而现场高清的单反拍到他的满头大汗。据说,现在能够唱齐全本《牡丹亭》柳梦梅一角的,或许只有俞玖林。因此全本《牡丹亭》越来越难得。
现在是个好时候,没有硝烟,还有很多现代剧院,流光溢彩的舞台。我之前自鸣得意他们始终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舞台,但是现在却又发现没有欣赏的观众了。说实话,即使是我,也是非常勉强地才凑出了三个晚上的时间完整看完了《牡丹亭》全本。如果不是因为恰好在剧院工作,我应该也不会去看的。每晚170分钟,加上对晦涩戏文的不熟悉,对着字幕理解,看下来很疲惫,周日下午的工作很不顺利,最后一个晚上已经没有了欣赏的心情,最后说服了自己,才去现场看完了最后的九折戏。
汤显祖所作《牡丹亭》原有五十五出,后白先勇改编青春版删减为二十七出,加入现代感的舞美,让年轻人演,让大学生看,即使这样,也只是将将救起了昆曲,三天的演出还是太长,又做了一个精华版,一个晚上就演完。而到了我们做宣传的时候,千篇一律的文案已经缩减为烂俗的“爱意东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四百年旖旎之梦,中国古典最美戏曲”潦草带过,介绍汤显祖,说他是东方莎士比亚更能让人懂。
到最后,它的其中一出标题成为了一部最卖座话剧的名字,在和它同个时间同个城市上演的时候座无虚席。
我无法也不想改变任何观众的心意,更何况两部戏同样都是非常难得,只不过是每做出一种选择,自然另一个就会变得落寞。
希望中国古典戏曲不死,中国话剧也不死。
无论如何,去现场感受它们吧。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不要荒芜,不要荒芜。回复2赞
Lv3我们似乎处于一个喜剧空前繁荣的时代。虽然晚会小品的辉煌岁月已经远去,但舞台上“开心麻花”式的演出和各类电视喜剧大赛层出不穷。这些作品大多基于几个无伤大雅的误会,小丑似的人物在台上左支右绌。观众哈哈一笑,再次证实自己比剧中人更为高明,获得精神上的快感。可若仅将现今充斥着荧屏和舞台的“笑剧”当成喜剧,把机械性地引人发笑作为喜剧的唯一功用,未免大大贬低了这一在黑格尔看来足以超越悲剧的戏剧类型。月牙小淑女啊Lv32023-05-14
至少陈佩斯与毓钺就坚信喜剧同样能承载并不轻松的话题。二人首次搭档创作的《戏台》便展现了强权与艺术之间的冲突,以笑声嘲讽权力的庸俗。《戏台》一票难求,既叫好又叫座,可见观众的确期待看到一出真正严肃的喜剧。《惊梦》作为陈佩斯“戏台三部曲”的第二部,从宣发之初便深受关注。而陈佩斯与毓钺也再次超越了观众的期待,《惊梦》毋庸置疑是当今中国舞台上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
一、民间逻辑与战争逻辑
《惊梦》延续《戏台》,依旧讲述了一个戏班在民国乱世中挣扎求存的故事。历史悠久的昆曲大班和春社应富少常少坤的邀约,来到平州小城准备演出。怎料刚进平州,一场国共间的拉锯战便在此打响,将戏班困于其间。共产党野战军希望戏班能为战士演出《白毛女》以鼓舞士气,国民党也想用演出来提振涣散的军心。班主童孝璋为了众人的衣食,也为了和春社的金字招牌,只得艰难支撑。
编剧在《惊梦》中展现出超越前作的野心,正面碰触了喜剧较少涉及的一个话题——战争。《戏台》中也有战争。它赋予了军阀洪大帅至高的权力,使他可以随意改戏,决定众人的生死;也最终剥夺了这种权力,在一个必死的境地下解救了全戏班的性命。但《戏台》中的战争是隐形的,无论城头如何变幻大王旗,戏院里照样三天戏票全部售空,名角儿还有余裕为情伤神。战争自身的残酷性被回避了,转而表现强权如何侵入这座仿佛遗世独立的艺术殿堂。《惊梦》则完全相反,童孝璋与和春社才是外来的闯入者,一头撞进战争的中心,常少坤修建的古戏台没有为他们提供一丝庇护。他们困在枪林弹雨中无处可逃,成为这场拉锯战的受害者,战争叙事便从《戏台》里的隐在转为了显在。
《戏台》将喜剧中较为常见的由误认造成的角色错位作为核心手法。一个荒腔走板的包子铺伙计被没见过世面的洪大帅当成台上的名角儿,众人只能各出奇招来蒙混过关。《惊梦》中也有两次误认,穿着国民党军服外出找粮食的笛师邵武被共产党野战军的战士们当成残余敌军,拿着野战军司令给的通行证要逃出城的小生何凤岐又被军统当作共产党潜伏在城内的间谍,戏班两次被军队围捕。《戏台》中,观众实质上是以笑声对庸俗的洪大帅进行惩罚。但《惊梦》里,观众的笑声却不针对任何一方。穿着敌军军服、拿着通行证的自然可能是敌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战争逻辑。而套上军服免受乱军所害、拿着军方证明以便逃生同样是民间朴素的生存“智慧”。我们可以笑战士们过于神经紧绷,竟把戏班的刀枪把子当成真正的武器;也可以笑戏班众人在政治上太过天真幼稚,但两种行事逻辑都是合理的。
《惊梦》的喜感正是基于民间逻辑与战争逻辑在根本性上的冲突,所以即便误认几乎立刻被解开,故事也依然可以讲下去。陈佩斯饰演的童孝璋遵奉“应了的戏就得唱”这条祖宗定下的规矩,但细究之下,这条决定了童孝璋所有自发行动的规矩其实称不上是戏班的行事准则。当野战军请和春社演出对昆曲演员而言“哪儿都不是哪儿”的《白毛女》时,戏班的文丑坚持“师父没教过的戏不唱”,拒绝出演;当宣传科长提出用时装代替传统行头时,小云玲颤抖着以“宁穿破不穿错”质问童孝璋。这才是戏班的规矩,是艺人对艺术的强烈自尊。相较之下,童孝璋坚持的规矩更接近于买卖人走江湖时讲求的“信义”,允诺了主顾就必须提供相应的商品,如此生意才能细水长流地做下去。他为贯彻这种质朴的民间逻辑甚至不惜破坏戏班的规矩,让众人最终做出艺术上的让步。这位主持着六十年大昆班的班主,实际首先是民间逻辑的化身,其次才是一名艺人。
只有这种最普世的,如同潜流一般在时代的风云变幻中缓缓流淌的民间逻辑受到威胁时,它才有充足的力量去彻底松动战争的敌我逻辑。《惊梦》借由民间逻辑的视角,将战争中的双方从无限小的聚合体还原为无限大的个体,对每一个生命的境遇发出沉重的喟叹,完成了对战争的反思。所以观众无法再找到一个洪大帅般截然的反派,无法通过对某一个人物的嘲笑来缓解危机。因为造成一切危机的正是战争本身,人物不过是裹挟在其中,而观众正是通过笑声发现他们的无力。
二、“喜剧”的忧郁
《惊梦》中有一处耐人寻味的处理。和春社稀里糊涂却出色地为野战军演成了《白毛女》,大大鼓舞了士气。于是,当再度占领平州的国民党军官要求演一场能提振军心的戏时,政治上极度天真的艺人们便重演了一场《白毛女》,险些招来杀生之祸。在情报处长下令开枪的千钧一发之际,短暂阻挡死亡的竟是《牡丹亭》里的一支《山桃红》。和春社青梅竹马的小生小旦在生死之际解开误会,无视包围着他们的枪口,自顾自地演唱起这支于他们而言戏里戏外皆是定情的曲子。士兵们也当真被他们的表演吸引,将长官的命令抛诸脑后,放下了手中的枪。
艺术之美竟能战胜暴力,这是一种梦幻式的理想主义。但喜剧的妙处在于,观众只有在一定程度上冷静抽离时才会发笑。虽然此时观众笑的是因无法掌控士兵而抓耳挠腮的情报处长,但我们也清晰地意识到其中的违和。我们一边紧张地等待那声必至的枪响惊碎这虚幻的梦,一边徒劳地期望这场美梦能够延续下去。原剧本中,枪响没有来临,艺术之美获得了一次微小却完全的胜利。但演出时,虽然创作者们终究没有舍得将子弹直接射向身在梦中的情人,只是让情报处长朝天放了一枪,可那震耳的响声无疑揭露了艺术之美的脆弱。
《戏台》相信艺术之美是一种坚固的存在。强权即使能用武力短暂侵入它,也必然会沦落为观众的笑柄。但在《惊梦》里,创作者已然发现了艺术之美的脆弱,所以处处展现出一种犹疑与忧郁。编剧笔下的和春社有着与契诃夫的樱桃园类似的象征意味。班主童孝璋、“小云玲”童佩云和小生何凤岐都是理想化的艺人形象,爱戏爱得不问世事。我们也毋需考虑当时早已濒临消亡的昆曲是否可能存在一个名震大江南北的大班社,或者说编剧有意识地选择了更为曲高和寡的昆曲作为至高至纯却脱离时代的艺术之美的化身。
而与这种艺术之美对立的是时势。童孝璋自豪地拿出厚厚一本戏单,但一句“战士们看不懂”便彻底打消了他与戏班众人的艺术自信。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出在艺术上“哪儿都不是哪儿”的、夹生的《白毛女》竟然这么叫座。艺人们用考究的穿扮、声腔、文辞筑成的美的高塔在时代大潮面前轰然坍塌,突然就成了不合时宜。和春社在此面临的困惑是永恒且无解的,既是民国末年一个昆曲戏班的困惑,也是传统戏曲在当代的困惑,更是所有艺术在某一时刻必将面临的困惑。当然,编剧仍创作出两位立场不同但真正懂戏爱戏的将领,创作出连昆曲是什么都不知道却不自觉地被“小云玲”的表演吸引的野战军女战士,以保留一丝希望,希望艺术之美即使一时被抛弃也终能拥有超越时势的力量。《惊梦》的结尾极富诗意,漫天大雪中,古戏台独自矗立在战争遗留的废墟之上,和春社为所有逝去的生命正正经经地演了一场戏,演了一折在他们看来真正称得上“戏”的《牡丹亭·惊梦》。这的确是相当美的一幕,可当童孝璋直接面向观众恳切陈情时,创作者们实际上背离了喜剧,开始呼唤观众完全的共情。他们盼望观众同剧中人一起认同、相信艺术之美能凌驾于一切
但我注意到,原剧本中发了疯的常少坤在最后那场为亡灵的演出前是念着《牡丹亭·惊梦》里花神的台词上场,而实际演出时改成了睡魔神的“睡魔睡魔纷纷馥郁,一梦悠悠何曾睡熟”。在我看来,这一改动堪称神来之笔,完全提升了作品的格调。花神以落花惊醒柳梦梅,睡魔神则是引柳梦梅入梦者。一句台词的改动,实则完全颠倒了剧中究竟何者是梦,何者是现实。如果沿用花神的台词,那么和春社此前遭遇的不合时宜不过是战争这一特殊情境造成的噩梦。战争结束,人们终于从噩梦中醒来,艺术之美还能继续散发它恒常的光辉。而改以睡梦神的台词,则尽管童寿璋还在向着观众竭力呼喊,创作者们仍是犹疑地承认了此前的不合时宜才是避无可避的现实,这场超越战争、超越时势以至超越生死的演出不过是一场徒劳的幻梦罢了。
《戏台》或许因其结尾而没能成为一部最优秀的喜剧。不知情的演员没有改戏,仍照着老本子演出。戏班班主看得热泪盈眶,自我感动之余又再次确认了其艺术信仰的崇高性,没能跳脱出来反观自身。《惊梦》却凭着一句台词的改动,以相似的结尾完成了半步的超越。虽然我们仍未能在《惊梦》中找到莎士比亚笔下福斯塔夫那样颠覆一切、真正超脱的喜剧人物,但至少创作者们已经展现出了这个趋向。讽刺的是,创作者在剧中一面自我安慰式地希冀昆曲作为一种美的象征能拥有超越时势的可能,一面又不自知地在最后这场本应充分展现其光辉的演出中让柳梦梅和杜丽娘穿上了渐变色行头。这种完全不符合戏曲基本服化审美的新式行头,恰恰是戏曲焦虑于自身衰落,强行追赶潮流的产物。《惊梦》的创作者们却将其当作昆曲美学固有的一部分来接受与展示,岂不是已经自证艺术之美在时势变化面前的确是无力的吗?回复赞
Lv2《窝头会馆》是由国内知名的影视编剧刘恒编剧,由林兆华导演的一部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六十周年献礼的话剧。讲述了北平城中的一家小院“窝头会馆”中四户人家的悲欢离合、希望与绝望。虽然整部剧的语言风格充满着北京风味、轻松愉快、雅俗共赏,但是在内容上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有人说,这是另一本《茶馆》。作为献礼剧,这两部戏剧共同营造了不同的充满京味儿的、不可避免地走向新中国的老北平。但是我认为其中的北平人因为阶级差异而观念也差别甚大。《茶馆》里王立发所见的各位“爷”,他们是意气风发地认可北平、热爱北平,甘愿为了留在北平的生活而忍气吞声。《窝头会馆》里的几户人家却都认可苑江淼所说, “烂透了”。翠兰投向弥勒佛,穆蓉转向基督耶稣,苑国钟捧关老爷,古月宗作为前朝举人还在迷信老黄历。他们之间联系在一起的是共同的信仰——钱。而年轻人和各个时代一样,激进地反对过去,叛逆父母,他们中有人仍相信国民政府,更多的已经信奉了马克思。年轻人了解知识,懂得政治,看似比旧时代的父母更坚定地找到了信仰,找到的了治国良方,但是其实连自保都不能。最终他们被上一代人信奉并践行的“仁义”征服了。乱世里哪一种信仰更高明,高下立见。铲屎官花花Lv22023-05-12
一. 混乱的信仰——心理安慰
《窝头会馆》中聚集了各色各样的人物,在乱世里他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自己的信仰。小院中住着四户人家——翠兰一家以及他们的女儿一家、穆蓉一家、古月宗以及房主苑国钟和他的儿子苑江淼。虽然四户人家基本上都属于底层人群,却有不同的来源。翠兰和苑国钟只是普通百姓,有更为艰难的过去:翠兰为了女儿做过暗门子,苑国钟抱着童子痨的儿子在街里走投无路。穆蓉曾经是位大格格,玉浦是一个识字的正骨医师,他们要比院子里的其他人更有文化——也更自私。古月宗是前朝举人——虽然是买来的。苑江淼曾经读书,因病休学。不同的来源和经历决定了他们不同的信仰,投向不同的心理安慰。当然这样的安慰也是作者塑造的笑料之一。
旧社会里女人本该是柔弱的被主导的,但这个院子里的几家做主的都是女人——虽然苑国钟劝翠兰和穆蓉,“把掐架的事情都留给公的。”,但一谈到房租,却又只能同两个管钱的女人要。也许这是她们需要去抓信住仰的原因。开场吵的第一架,“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的碰撞使人发笑。在第二场里面相互揭短的吵架里,她们更是将相信的神像、佛像都搬出来放在了自家的门框上,连苑国钟也请关老爷前来“凉快”“凉快”。翠兰说弥勒佛自在、高兴——“我们这光肚子就顶他们那全身的肉呢”、 “就坐在这笑话他们”。翠兰接受自己的过去,只干,代表着一种乐观精神,她不信奉苦难,也不相信得救。而对门穆蓉家门口,挂着一尊受难的耶稣。翠兰说耶稣干瘦、愁眉苦脸,但穆蓉因“摩西带领众人出埃及”而流泪。大格格有一些满清贵族的遗风,被西方文化征服的文化。但是耶稣教导信众爱邻人,却被穆蓉完完全全地忽视。《圣经》中有一个故事:当众人指责妓女的时候,他说只有无罪之人有权力批评妓女,于是众人皆无言。在窝头会馆里,当过暗门子的翠兰,却反反复复被穆蓉拿出来讽刺。更加讽刺的是穆蓉在这样的方面也不是完全干干净净的。而弥勒佛这边,佛不在乎一切,我想也不会愿意按翠兰的意愿,“坐在这里笑话他们”。
第二幕里关老爷也被请出来“凉快凉快”,看着苑国钟催收房费。田翠兰让苑江淼搭伙吃饭、赔了苑国钟的树钱,却仍然给掏出了房费。而这个月穆蓉家声称缺钱只送给了两贴膏药。两家做法中看起来似乎是翠兰的人品更胜一筹,但是作者又不断地在整个剧里进行揭发。翠兰和苑国钟一起睡觉,穆蓉因此揭发她是一个“托儿”;穆蓉和玉浦处于经济困境,但是翠兰又说他们家发霉的药不耽误卖钱。当着关老爷的面,苑国钟依然收不全房费,我们也没法从一家之言的戏剧截面里判断哪一家是善人,好像作者也在拒绝我们进行一次价值观的判断。苑国钟面对着这样“无能”的关老爷,知道求神无门。他只能无奈地在寒风里打趣冻着的三位塑像,“他们两位光着的没冻着,我这关老爷穿着盔甲戴着头盔倒冻着了”“他都给我一刀了,不冻着他冻着谁?”。迷信封建的“前朝举人”古月宗,回答“最喜欢的皇上是哪位”,他将清朝的几位皇帝的名字打趣了个遍,到头来最喜爱却是他的那些蛐蛐皇帝。他为自己七十三备下的一口棺材,甚至常常躺在里面,但最终睡到这个棺材的却是不信这些的苑国钟。在作者的笔法下,他们选择的信仰甚至对于他们自己都是无用的、可笑的,是戏谑的。信仰没有让他们得救,没有让他们获得平静,只是他们逃避生活的一处精神靠山。
二. 坚定的信仰——钱
钱可以说是这个戏剧里人物关系的基础网络。古月宗和苑国钟是卖家和买主的关系;翠兰一家和穆蓉一家与苑国钟是租客与房主的关系;肖启山每次出现总要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从我记事起,你念叨着就是钱钱钱。”钱也是苑国钟和苑江淼父子二人的主要矛盾——是《窝头会馆》的慢慢剥出的一个陈年秘密——苑国钟的买宅院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苑江淼恨他催邻里要房前、恨他攥着同学们给他捐的钱不放手、恨他从共产党员处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获得的三百二十块大洋。这是在新人眼中的旧人——信仰一栏得填钱的那一种人。但是翠兰又对苑江淼说,“不该怪你爸,这街上是个人就这德行。”确实如此,出现的配角们——牛大粪,因为在主顾的茅房如厕被扣掉三个月工资;肖鹏达,就是因为偷轮胎换钱而进了监狱,拿着抢指着父亲抢金条。君子不爱财,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生活者,缺钱是最大的生活困境。拼命攥住手里的钱是他们性格里的真实的塑造。
而与苑国钟等人拼命抓钱相照应的是苑江淼同周子萍一代人。苑江淼生气地向着父亲喊道,“我宁可不要你们这钱。”“您把钱还给同学们!世界上不是只有您一个人等着用钱!”“我怕这钱沾上了您的手就不干净了。”苑江淼将无处抒发的政治理想和热情一股脑地发泄在了父亲的头上。
在他们对于钱的信仰上,作者是寄予了充分的同情的。同情为了钱去做“暗门子”的翠兰,同情苑国钟为了儿子攒钱反而因此遭到儿子的耳光——而他也确实私自动用了无人认领的共产党员的钱。他们获得同情不是因为他们被冤枉——在这个院子里的人都不清白,但是他们被生活所迫,观众无权予以指责。
三. 政治的信仰——光明理想
政治理想看似是比迷信宗教和渴望金钱一个更高级的一种信仰,因为他们掌握在新一代的手里。
而三民主义也曾经掌握在新一代的手里,如今已经被人忘记。把三民主义改为三官主义,中华民国改为中华官国。这样的玩笑在现在就没有现实照应了吗?官本位改变了吗?在场观众的笑声里,透露着了然。
国民党的政治信仰已经被糟蹋透了。官员散尽,剩下如肖启山这样的一些人,正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捞到最多的好处,即使是“黎明”前的一晚。 当肖启山拿出入党申请表给他们填,院里的人都知道,加入国民党就是为他们陪葬。肖鹏达曾经为国民党背过一次锅,不想再成为他们的替罪羊。 但是反面人物肖家父子的形象在这个戏剧中有是那样强劲和主动,前两幕里他们是获益者,他们拥有手枪、拥有权力——最后一幕却用手枪谋杀了自己的权力,父子相残——也是为了钱。
共产党的形象在本剧里是最为柔弱的,即使邻居间频频传来共产党军队攻城略地和罢工、游行的消息。听起来运动好像声势浩大,但是本剧的两个信奉共产党的人,也可以说是代表——一个是柔弱的小姑娘周子萍,另一个是从小病弱等死的革命者苑江淼。他们的行动对于政治时局看起来那么无力。革命的宣传单不仅没有发挥出先进的作用,反而成为导致苑国钟丧命的罪魁祸首。更多的他们是一个受到群众保护的角色:苑江淼被父亲拦在身后,周子萍躲在母亲怀里。正因为剥去了革命者的激情,本剧一定程度上是去除了阶级进行叙述的,将人还原为人。
这样的两种对照里,我想拥有政治理想社会就因此而进步吗?《乌合之众》里对于社会有一种看法,“一个民族,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地改变自己的制度,以暴力革命为代价,他当然可以该改变这些制度的名称,但本质不会有丝毫改变。”我觉得《窝头会馆》里无疑验证了这种说法。会馆里的几户人家是这个民族最为广大的基础,他们从未因为暴力革命成功或失败的消息而期盼而憧憬而忧虑而奋斗。他们在生活寻找荒唐的安慰,能逃则逃,能躲则躲。周玉浦问,信仰这一栏,我填悬壶济世合适吗?这是一句笑料。对于信仰这一栏该填什么,他们没有概念,悬壶济世?钱?总之不会想到答案是三民主义,或是马克思主义——只是名字而已。小斗子的师父无论什么战争来征兵、什么党光临都要抽羊角风。我相信他们无论何时都一样。在免除税赋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不情愿地填上没落的国民党的入党申请书。民众的思想基础没有变化,第二天的黎明也就不会与前一天的有什么不同。把政治理想作为武器的年轻人,本质上与信仰各种宗教的父母没有不同——因为他们找不到真正的敌人在哪里。以甘做牺牲品的热情,麻痹生活。
四. 作为人的信仰——善的光辉
《窝头会馆》一剧三幕中抽丝剥茧的展示出了一个底层人民的最深沉的信仰——仁义、善。这是本剧升华之处所在。本剧贯穿着一个秘密——苑国钟买宅院的钱到底是哪儿来的?答案里展现了善也展现了恶,展现颠覆,也展现悲悯。混乱的信仰对于他们是无所谓有无的,弥勒佛和耶稣基督只是他们斗嘴吵架的一句口头禅而已。至于政治,与苑国钟、翠兰他们更是毫无关系——虽然他们活在这样的政治环境之中,他们关心的也只是儿女是否安全而已。多年前的旧事却将政治联系到了他的身上。一位共产党韩先生在被捕前将三百二十块大洋交给了苑国钟,苑国钟本应该交还,但是却无人可还了。用这样的钱换来的小院是他良心上一个难以跨国的门槛。
本剧中最动人的一点是坐着并没有直白地袒露出仁义,感情深深地被埋在本性下,平时的生活里,钱是重要的,自己的营生是重要的。虽然钱很重要,没有人重要,没有仁义重要。如果说拼命攥住钱,即使是生活所迫,也都多少显出他们的劣根性,那么用各种方式平衡钱和良心之间的天平就形成了他们的生活哲学,包括信仰佛和耶稣、关老爷和皇上。这也是信仰政治的年轻人们在做的。苑国钟也许就是用偶尔少收租钱这样对邻里的包容来平衡他那一良心的拷问。女婿不理解岳母,在苑国钟的质问里他因为自己的话而羞愧。儿子对于父亲的不理解,终于也在最后一幕的悲剧里消弭了。黎明还没有到来,救赎他们的不是马克思;金条还躺在地上,能拯救他们的不是钱和机票;帮助了他们的不是弥勒佛也不是耶稣,在翠兰的女儿难产的关头,是穆蓉与翠兰联手救下了她。让一切和解的是苑国钟的死和一切误会的真相大白。
五. 讲述话语的年代
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提出了“重要的是话语讲述的年代而是讲述话语的年代。”《窝头会馆》创作为新中国六十周年的献礼剧,也就是二十一世纪初,并没有满足于对伟大成就的歌功颂德。90年代中盛行关于“人文精神的衰落”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虽然这一讨论没有得出定论,但是却促进了宏大叙事的解构,戏剧作品开始转向叙述小人物,将英雄还原为人。《窝头会馆》中的革命者苑江淼从小身体羸弱,帮助“赤党”宽容租客的苑国钟也用赤党的钱买下了窝头会馆,仁义敞亮的田翠兰曾经做过“暗门子”。剥去了英雄的光环和革命激情,标识了出局限性,也因此而真实。
本剧没有采用宏大的叙事,而是选取了新中国前的三个横截面小院里的生活,塑造几个典型时间段里的群众心理变化。但其实编剧刘恒不同于老舍,他是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他的剧本都出自他对于老北平的研究和猜想,因此写出这样的一些人物是带有选择的典型性的。
二十一世界的人们相信什么呢?教堂人满,寺庙香火不断,求财、求子、求名、求利,难道比剧里他们笑过的人更好吗?唯一的改变可能是人们不相信“善” 了。但是“善“才是剧里最动人的主题。因此观众更会因为层层挖掘出仁义这样的一个主题而受到触动。回复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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